一面说着,一面又督促宝玉道歉。
宝玉听了沈喻的话,吓的一阵心惊胆战,也不是不知自己错了,满面泪痕泣道:“林妹妹,还有朱溪姐姐,我错了,只是这玉,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如今神仙似的林妹妹也没有,我一时迷了心窍了,姐姐妹妹都原谅我这一遭吧。”
黛玉本看因着自己一句话惹出这般大动静,生怕惹人厌烦,一时又陷入自怨自艾之中,不自觉眼眶红了,落下泪来。
听得宝玉的道歉,又想起这今日刚见的沈哥哥刚刚也是为她出气,才慢慢止住了泣意。
看这氛围这般僵硬,凤姐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哎呀,这一个两个的怎么第一次见就都哭了,以后怕不是一对儿欢喜冤家,老祖宗今后可真有的愁了。”
“是了,都弄得跟花脸猫似的,快去洗洗。”贾母示意鸳鸯袭人带他们下去打理。
一时间,氛围又回转过来。
因着闹着一场,凤姐又分了份心思去看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沈喻,见他身边除了那个叫朱溪的丫鬟,还有一个看着十多岁从没见过的小丫头,疑惑道:“喻哥儿,那个眉心有一点胭脂的丫头是你带来的吗?瞧着模样倒是齐整,怎么从前没见过?”
刚好洗脸回来的宝玉也看着了,嚷道:“这位姐姐长得真好看,我也从来没见过呢,不知叫什么名字?”
虽然想着这个姐姐嘴上的胭脂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滋味,慑于之前的教训,却不敢对沈喻身边的丫鬟动手动脚,只嘴上发问。
沈喻便让她近前来,介绍道,“竟忘了介绍她。这是甄姑娘,可不是我的丫鬟,说来还跟与府里的老亲甄家有些关系。”
香菱对着贾母微微低头,福了一礼。
见沈喻神色郑重,话里有些隐情的缘故,贾母人老成精,示意四下里站着的丫鬟婆子退下,
三春与宝玉也被奶娘一并带出。黛玉虽然今日新来,却也是个心思玲珑细腻的,顺势跟着三春到了旁厅。
眨眼间正房里只剩贾母、凤姐、香菱。
然后对贾母说:“不久前,我差谴去金陵办事的人,阴差阳错买下了她,带回来之后才知道那卖她的是拐子,拐子幼年拐她来,养几年再高价卖掉。大概这次找买主时遇到了麻烦,匆匆转手卖她。”
“又问她是哪里人,却是她大病一场,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便着人去金陵查了查,颇花了一番心思才得知她曾也是士绅家的小姐,姓甄,三岁就被拐了,但这几年她家里遭了难,她父亲出了家,不知往何处去了,母亲抑郁而终,外祖父也不肯认她,没了办法。”
众人听这故事,一时气氛低落下来,贾母更是搂过香菱连声道:“真是个可怜的丫头。”
“她如今不是奴籍,年纪尚小,又什么也不知道,没法自立门户。虽然我拿她当妹妹看,但毕竟男女有别,她在我这儿没有名目。所以想着外祖母您是个善心人,给我拿个主意吧。”
凤姐问道:“既说甄姑娘与我们世交金陵甄家有关系,怎么他家不管?”
沈喻笑了笑:“金陵路远,甄姑娘体弱,不宜长远奔波,甄府特写了信请府里看在亲戚的份上,关照甄姑娘。”说罢把一封信递给贾母。
贾母看完信,便知道什么体弱都是借口。这个甄姑娘和甄家本家关系虽近,但多年不联系了,信里只是敷衍的话说了一篇,送了几百两银子来,只让随便养着到年纪发嫁出去也就是了。
王熙凤也后知后觉琢磨出这个意思来了,大概虽然和金陵甄家是有亲戚关系,但这人父母都没了,还从小被拐了去了,在金陵名声不好听,接回去麻烦事儿多的很,不如找个借口就把人留在京里,少人知道,若是出了什么事也不会落人口实。
不免又暗暗嘀咕甄府做事不讲究,但想到甄府如今还有甄太妃在那儿镇着,圣恩不减,府里想让元春出息,免不得什么事就求到甄府头上,这个麻烦如今却是不接也得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