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有钱有势我后妈

不管是真心假意,冲着他这细致体贴的举动,这个后哥哥太能加分了。

见珍卿有点犯困,陆三哥没有多说,把她送回她的房间,又打电话到前台,吩咐找个女侍应上来,陪着珍卿睡觉。

陆活云考虑的是,这五妹才从乡下来,这房里的许多设施,恐怕她都不会用,让女侍应守着她好一些。

珍卿倒也没拒绝。

陆三哥离开她房间之前,叫她不要害怕,他和乔秘书都住在隔壁,有事尽管来敲门。

……

珍卿洗漱完了,回到卧室里。

陆三哥叫来的女侍应,就睡在外面的沙发上。

她躺倒在软乎乎的床上,白色的屋顶,低低地悬在头顶上。

床后的墙壁是红木的,映着外面不熄的灯火,闪出沉暗的光芒。

海宁城就在江边上,江上客轮、邮轮、货轮,夜里也在穿梭来往,汽笛的鸣响声,仿佛就响在枕头边上。

珍卿在火车上都没失眠,这么雅致干净的房子里,盖着带香味儿的褥子,她反倒失眠了。

她脑子里转着很多东西。

她不知道后妈是个啥脾性,也不晓得杜爸是什么心思,这颗心一直悬着呢。

又想到睢县的亲友们,这回走得匆忙,全都没来得及当面道别。

李师娘、李先生倒好,亲戚子弟遍天下,他们家业也不薄,还有女儿李娟照应——家中日子总能过得安生。

但是杨家湾那里,绍衡死了,昱衡盲了,三表婶一尸两命。

三表叔该多伤心,姑奶奶该多难过。

可怜她从去年腊月,一直在县城的家里养病,没有机会去看望。

撇开她想逃避的这桩婚事,杨家人对她,可谓是仁至义尽,他们对她的好,不是一件事就能勾销的。

还有杜家庄的玉理,从小认识的玩伴,在一起玩了这些年。

一场传染病,让他没来得及长成大人,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甚至没来得及,去他坟上看一看。

还有她那不着调的祖父,他行事由着性子,根本没有人缘,就靠着两家亲戚,里里外外替他周全。

而他把她送来海宁,如今肯定得罪了杨家。

杜太爷以后一个人,能不能过得好呢?

虽然前一天晚上失眠,珍卿多年养成的生物钟,还是让她早早起了床。

陆三哥真是个忙人,这才一大早的,就不停有人来找他。

早饭是陆三哥的随从阿永,陪着珍卿一起吃的。

等珍卿吃完了饭,陆三哥才应酬完找他的人,过来到餐厅吃饭。

珍卿吃完了也没有走开,特意等陆三哥吃完饭。

陆浩云胃口一般,吃了三块吐司,喝了一杯牛奶,他就放下了刀叉。

他开门见山地问珍卿:“有什么事,让三哥帮忙吗?”

珍卿不由圆睁双目,看着陆三哥。她心里想,这陆三哥真是火眼金眼,一下看出她有事相求。

珍卿咬了咬下嘴唇,心想,她昨天考虑到大半夜,她的自尊心没那么重要。

她就低垂着眼睛,跟陆三哥说:

“三哥,我有一个昱衡表哥,他去年染上天花,脸麻了,眼睛也看不见了,听说海宁的大夫很厉害——”

陆三哥神情很温和,一副专注倾听的姿态,倒给了珍卿更多勇气,她继续说:

“三哥,我就想问问,他这样了,海宁有没有医院,还能给他治一治呢?”

陆浩云看着珍卿,眼神动了一下,问:“他在西洋医院治疗过吗?”

珍卿听得一愣。她眨眨眼,猛然醒悟到什么。

从去年腊月,一直到今年五六月间,她一直在睢县的小院养病,对外面的事一点不知道。

直到公历四月份,才听说昱衡表哥的事。昱衡表哥直到四月,才被二表伯,从省城里接回来。

杨家既然不缺钱,肯定尽全力给他治疗过的——多半住过西洋医院的。

肯定是确定没法治了,才把昱衡表哥带回家的。

珍卿抑制心中的难过,看向陆三哥说:

“我不晓得,长辈们没告诉我。

“昱衡表哥的三叔——就是我的三表叔,是禹州省城建设局的官员。一直是他照管表哥。

“昱衡表哥的事,三表叔肯定都知道。我写信去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