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卿立刻大感兴趣:“爸爸,专家复原的时候,我能否去观摩观摩?”元礼说他也要去,仲礼和娇娇自是不甘落后。
杜教授却很遗憾地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研究院还在申请经费,要把壁画整墙面剥下来,非是专家不能办,剥下来往平京或应天运送,也非要大经费才能办。”
仲礼问不能叫奶奶捐点吗?杜教授哈哈笑地说:“你不要慷他人之慨吧!中国文化渊源流长,需保护的文物古迹太多,你奶奶就是倾家荡产,也保护不了几家家,还须集众人之力方可长久。”
珍卿跟杜教授提起来:“我看《新林报》上说,有不少西方探险家,喜欢往西北、西南去,这些都是军阀霸占的地方,爸爸,你们研究院过得去吗?”
杜教授听得怅惘了,若有所失地呆一阵,孩子们都莫名地看他发呆。
过一会儿,他摸摸娇娇的脑袋说:“现在中原腹地的考古发掘项目不少,连疆地区情况复杂,申请经费也不易,反倒成了外国探险家的乐园。”
仲礼霍然站起来,狠狠捶一下桌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汉唐盛世,也未听说外国探险家,在中国如入无人之境,现在的中国也太弱了!”
珍卿真觉得好为难,她刚刚鼓动人捐钱,救济了逃春荒的村里人。再要跑去募捐考古经费,张不了这个嘴啊。不过上回她募捐范围有限,她认识的出版界大佬,她还没有向他们开过口,而且还能向社会募捐。
不过珍卿也有点犹疑,她看杜教授向茶杯连放五块糖,又打开娇娇送他的玻璃罐,从里头捡出两颗太妃糖,撕开了全往嘴里头塞。
这么爱嗑糖的杜教授,就算给他募来钱款,以他的能力管得好吗?他那些同事她也不认识,哪放心随便拿钱给他们造?
珍卿刚听他讲了课,心里很有女儿的爱:“爸爸,你少吃些糖吧,不然到不了六十岁,牙至少坏一半。”
杜教授不以为然地笑:“晏子问管夷吾养生之道,管夷吾告诉他,养生就是要恣耳之所欲听,恣目之所欲视,恣鼻之所欲向,咨口之所欲言,恣体之所欲安,恣意之所欲行。我这是自然养生之道,心情好牙齿就坏不了。”
珍卿若有所悟地想:她以为杜教授不着调,是他性格天生散漫,这会听他小词说这么溜,看来不着调也有思想指导的。
仲礼问杜教授是啥意思,杜教授笑呵呵地说:“就是说人要想长寿,就要听些想听的,看些想看的,闻些想闻的——”
珍卿拉娇娇站起来:
“爸爸,你不要教坏小孩子啊。《抱朴子》中却非此言,它特特地讲,口之所嗜,不可随也;心之所欲,不可恣也。”
然后转头跟娇娇说:“瞧见舅公家的太奶奶没?她就像爷爷一样乱吃糖,五十岁牙齿全掉光,安副假牙吃饭也真难,硬一点的通不通能吃,吃块巧克力牙板硌得疼,冰糕更是啃不动,想吃点水果要打成水果泥……”
娇娇看乐呵呵嗑糖的爷爷,仲礼也发愁地说:“那等爷爷牙都掉光了,可怎么办呢?坚果子也不能吃,糖醋排骨也啃不动,夏天刨冰也不能吃,这不是生不如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