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喻风暗暗咦了一声。
来者不是六王爷,而是那位天罗宫的蒙师傅。
只是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的是,此刻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极轻,用词仿佛也是经过仔细斟酌的,好像是怕自己声音再重一分,便会吓到房里的王妃一样。
沈喻风不由收摄心神,全神防备起来。这蒙师傅功夫实为不弱,他不怕与这老者开打,就怕到时两人打斗声音打草惊蛇,引起王府官兵注意,难以轻易脱身。
因而哪怕眼下情形再异常,他也不敢丝毫大意,附耳在门帘内侧,静静听下去。
那蒙师傅继续道:“……我说那花再美,哪有您半分颜色,幸亏是您还没去,若是去了,真让它们见了王妃真容,怕是要羞也羞死了。”
没有人回应,他却依旧自言自语,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这个幽深僻静的暗夜僻静缓缓响起:
“我知道你爱花,从小就知道。你家里种满了花,你每天都会花几个时辰的时间来打理它们,等春天花开的时候,我们就在院子里,一个弹琴,一个舞剑……多么美好的回忆啊,我真是,越来越怀念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日子……”
沈喻风听到这里心想:“难道这个人跟王妃是旧相识?他从天罗宫不远千里,前来投靠六王爷,莫非是为了这位王妃?”
从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声音以及提及的一些往事,似乎还对屋里这位王妃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明明是最落拓不羁的江湖人士,却偏偏去学那些文人学士的酸儒文气,听着真是无比好笑。
沈喻风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如果这位蒙师傅真是对六王妃旧情难忘,那他投靠王府,显然另有其他目的。
那么,那六王爷是否知情?
如果知情,那他留着自己爱妃的旧情人在身边究竟是什么目的?
在他低头忖思的这时间内,那蒙师傅似乎已经将今夜要说的心里话全吐露完了,退后一步,道:“更深露重,请王妃多多保重贵体,草民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