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深吸一口气,助跑两步,一个飞跃利落地攀上围墙。
校服衣摆被风扬起,少年熟练地骑在墙头坐好往下看去,心里轻轻咦了一声。
骗钱又骗心的江湖骗子正站在围墙这一边,仰着头看他。
午日碎光落在他眼眸里,如同柔华荡漾的琥珀。
时有妄相当有守围墙待松鼠的自觉性,早早地把东西搁到一边,稍微张开手臂,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说:“下来。朋友。”
他的嗓音仿若提琴奏响般低沉,在这艳阳天里没来由地熄灭了乐意心头的焦躁。
乐意转过身坐好,宽大的校服裤子包裹着少年纤细却不瘦弱的双腿,他相当嘚瑟地晃起来,说:“干嘛?你不是叛变了吗?”
光芒太刺眼,以至于时有妄不得不半眯起眼睛,他略仰着头,下颚与脖颈的线条流畅又漂亮。
时有妄:“给个机会。”
“组织是有纪律的,不能看你俊俏就给你走后门。”
“……那我争取个从轻发落。”
乐意看出这人不是个爱说话的,估计平时都没人跟他开玩笑,再逗几句把人惹毛了就不好了。
这样想着他又决定把碎了个稀里哗啦的革/命友谊粘回去。
“好的,时有妄同志,我会向组织说明情况的。”
他拍拍手上灰尘与细小的沙粒,笑着说:“好啦,你往后一点,我要跳啦。”
时有妄一顿,收回半张开的手臂,应了一声:“嗯。”
然而还是没有后退。
乐意本是起跳的姿势摆到一半,见他不动,余光扫到他冷淡的眉眼,没来由地心脏一酥,扶着墙的手松了力气,如飞墨回池般坠了下去!
“卧槽啊——”
电光火石间,他半个“啊”还没喊完,额头先撞上了什么东西,闷闷一声响,疼得他眼前发黑。
一股清淡的香气灌入鼻间,是很干净又清冽的薄荷气息。
……薄荷?
乐意猛地“醒”了过来,本能地原地爬起来坐好,狠狠眨了眨眼睛,好半天发花的视线终于恢复,他也看清了面前是个什么光景。
入目先是时有妄半边胸膛,往上是他神情复杂的脸,往下是他被自己骑着的腰。
他摔下来的时候,连带着把这位陪他五洋捉鳖的兄弟砸地上去了。
乐意:“……”
刚粘合好三秒的友谊正式宣布破裂。
他直勾勾盯着时有妄校服胸口上“抚华七中”印字,好像天下地上只有这四个字能入他的法眼。
他舌头有些发直,苍白地解释说:“时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你信我。”
时有妄:“……”
任谁被砸这一下都会觉得自己这辈子与快乐无缘了,乐意也不怪他摆出一张司马脸。
青/天/白/日/的,时有妄被这么个小雏鸟强按在地上,当了他的垫背,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怨怼之色。
他本能地抬起手大概是想把乐意整个人掀出去,指关节过于用力发出细微的轻响,时有妄强行隐忍下胃中不适,没急着让人从自己身上滚下去,反而是平淡地反问一句:“叫我什么?”
乐意:“时兄。……时哥。”
少年背后是九月晌午的日光,他跨坐在自己的腰上,一双澄澈又干净的眼眸独独望向自己一个人,神情茫然且毫无防备,如同一只落入虎口却仍不自知的小动物。
他向来嘴甜,这一声哥叫得好像是裹了糖、浸了蜜,叫得人甜到心坎里去。
时有妄忽然不忍再看,他略微抬起手遮在自己眼前,也挡去刺目的日光,声音略哑,沉沉掀开:“起来。”
“嗯?哦哦。”
乐意一骨碌爬起来,还不忘伸手扶他,殷勤地想帮他拍去身上的尘土。
时有妄背脊一僵,立即皱着眉头躲开了。
乐意的手扑了个空,无端想起上次在回廊那一次,时有妄就对他的接触表现出若有似无的排斥,但这一次好像格外明显……
他弯腰提起慰问品,尴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给你带了零食,希望你会喜欢……”
闻言,时有妄又慢慢把视线移回来。
只见乐意如同手捧戒指求婚一般小心翼翼地将一杯布丁递到他面前。
粉嫩嫩、兔子状的甜品在杯子中q弹地一抖一抖,软乎乎的耳朵与小尾巴也跟着晃来晃去。
时有妄:“……”
“喜欢吗?我觉得和你还挺配的。”
乐意的目光越过草莓布丁落到时有妄那张司马脸上时,不由得一噎。
乐意:“……”
笑容逐渐消失.jpg.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翻/墙”和“青/天/白/日”也会变成口口,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