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四个儿子说。
“搭完棚子，继续砸碎石头。”有点晒人，沈满青蹲到树底下说。
“哦。”四人延续上一个哦，连音调和长短都没变。
“我去给你们拉生意。”沈满青压根不想让自己那么劳累，只想啃儿子，但是啊，儿子们不给力，踹一脚动一下，他很忧伤。
“爹，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砸石头。”四个儿子异口同声说，声音异常洪亮。
沈满青叹一口气，起身去县里。
他运气好，刚走一里地，遇到一辆牛车，人家客气一下问自己要不要坐，沈满青厚着脸皮坐上去，避开粮食、蔬菜、鸡蛋。
施老汉瞥他，见他挺讲究，暗中点头，找话题跟他聊天，打发时间：“老弟，你去县里干嘛？”
“听说有人卖水泥，我到县里长长见识。”沈满青乐呵呵说，“我们年纪虽大，但是不能不长见识，不能被儿子们嫌弃，最主要的是我们到地下见到祖宗，跟他们说稀罕事，告诉他们生活越来越好，子孙后代将比我们更好。”
施老汉重新审视沈满青，越琢磨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他给儿子儿媳送完粮食，也去见识一下，到地底下见到爹娘，跟爹娘说说，让爹娘也知道天底下还有水泥这个物件。
到了城门下，沈满青主动下牛车，目送施老汉走远，他漫无目的在县城里逛来逛去。
突然，一辆装水泥的车勾起了他的兴趣。
沈满青跟上前。
牛车停在两进院子门前，两个伙计往下搬水泥，左右邻居凑上前观看，沈满青凑过去，站在最后面，抱胸昂头看。
水泥、碎石子、河沙到在一起，伙计往里面加一点白色粉末，在中间挖一个洞，往里面倒水搅拌。
搅拌好了，伙计把混泥土装进木桶里，运进屋里。
不用往下看，沈满青已经猜到他们铺水泥地板。
“这家人真聪明，我怎么没想起来水泥、沙子、碎石子放在一起搅合呢！”沈满青惊叹道。
“你不是县里的吧，官府派人做一遍给我们看，如果你没有学会，可以去县衙，那里面有人教。”中年汉子撇嘴。
“多谢大哥，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沈满青又看了一会儿，前往县衙。
有一个官兵专程领百姓到旁边学习如何铺水泥地板，沈满青跟在两个男人后面，观看官兵怎么教的。
两个男人看了两遍离开，沈满青也离开。
他边走边思考，最后走进收购碎石头铺子。
沈满青一不留神瞥到后院堆了非常多水泥，没有碎石头，沈满青双手一拍，说：“掌柜，我看你没有收到碎石头，应该卖碎石头的人直接卖给县里的人。”
李掌柜面不改色打算盘。
“大家多少钱买的？”沈满青双手交叠趴在柜台上。
李掌柜。
他额头隐隐暴出一根青筋。
“不会是五斗三文吧？”沈满青伸头观察李掌柜脸色。
李掌柜。
忍。
忍到手面上暴出青筋。
“我估计你说你们不囤货，今天够了，明天再来，大家生怕拉到你这里，你不收，那还不如直接卖给老百姓。”沈满青认真给他分析原因。
李掌柜的手盖在算盘上，撩起眼皮：“老百姓只认五斗三文，我五斗三文收，卖五斗三文，我开益善堂呢，不收碎石子，我打算卖古董，你走吧。”
“过几天，卖碎石子的人愈发多，价钱肯定降。”沈满青说。
“就是，不卖了，不如古董稳当。”李掌柜以为沈满青给他递台阶，他顺着台阶下。
“你后院堆的水泥怎么处理？”沈满青困惑道。
李掌柜想到和那位打赌，他又惨败，不想搭理沈满青。
“可以便宜一点卖给我吗？”转了一大圈，沈满青终于说出他的目的。
“你倒是有心眼。”他费了好大劲跟主子争取到最低价格，这个长的好看的小老头眼光真好，算计到他头上，他也确实不想干这行，就便宜卖给他吧，能捞回一点，至少输的好看些。
沈满青知道他同意了，笑着道谢。
“行了，尽快把水泥拉走。”他看着心烦。
“那啥，能不能推迟付款时间？”沈满青问。
李掌柜：“……”
“行，赶紧拉走。”李掌柜心里有底气，倒也不担心沈满青赖账，只求他尽快、马上、立刻把水泥拉走，看到水泥，他就想到他即将遭受到赵恩渊那个小王八羞辱，心碎。
“好嘞，我回去找人拉水泥。”沈满青回村。
他借四辆牛车，喊上四个儿子赶牛车到县里拉水泥，路上和四个儿子解释前因后果。
四个儿子：“……”
不知道掌柜心大，还是他爹脸好看。
“你们爹替你们想好了，你们四处给人铺水泥地板，正好用上我们家的碎石头，不用贱卖，还真不错。”沈满青点头，确实是个好主意。
四兄弟激动过后问：“村长他们家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去别的县给人铺水泥地板，再说，屋里能铺水泥地板，大路怎么就不能铺了，也许不久官府拨钱修路，需要大量碎石头，手里的碎石头不就出手了嘛。”沈满青边说边注意街道，指着前面店铺，让他们靠边停。
“掌柜，这四个是我儿子。”沈满青得意说。
李掌柜诧异看一排五父子，长的都怪好看：“去拉吧。”
“好嘞，给您添麻烦了。”沈满青指挥儿子们搬水泥。
四个儿子呼哧呼哧扛水泥袋，沈满青就站在一旁指挥，惹的李掌柜瞟他好多眼。
沈志柏等人运了四趟，把水泥运完，沈满青麻烦李掌柜写收货未付款条子，写上金额，下次来，他付货款。
沈满青拿收据跟儿子们离开。
回到家，卸下水泥，还了牛车，沈满青家院子里聚集一堆人。
不用别人拐弯抹角打听，沈满青跟他们说如何打水泥地板，如果还不懂，可以到县衙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