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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屋,纪世勋先是嫌恶的皱了皱眉眉头,房间里的霉味和药味混在一起,让他感到窒息。

将丫鬟和白画都赶了出去,光线不怎么好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和葛慧兰两个人,而葛慧兰似乎是刚吃过药睡着,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很平静。

他看了一眼她被纱布包裹的手脚,再看看她那张几近透明的脸,心里到生出几分佩服。

那日她因逃跑被画澜坊的打手们打断了手脚,虽然简单的进行了医治,但是画澜坊的大夫只会看些简单的妇科病,哪懂得接骨,只是粗略的包扎了一下。

之后她被葛府的人接回去,听说那边的主母请了郎中重新给她医治,但是却足足拖了四五天,才真请了大夫来,以至于手脚的断骨处都已经肿胀错位,却还要经受掰开重接的折磨。

那种痛楚只怕比穿琵琶骨轻不了多少,她看着小小弱弱的,却硬生生的挺了下来,到让纪世勋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葛慧兰本就浅眠,感觉到有东西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她立刻就醒了,只是不敢立刻睁眼,因为她知道坐在她床边的人可能回是谁。

几日前,也就是她断骨重接的第二天夜里,她的房间里闯进来一个人,那人给了她两条路,一是远走高飞,自此只当葛慧兰这个人已经死了,二是死在她手里。

她知道那个人是谁,那个人是京都所有未婚的世家小姐们口中最是不齿,心中却又羡慕的人,是她长这么大见过甚至于听说过的最胆大包天,最肆意妄为的女子。

她多渴望自己也能活成那个样子,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活成那样了。

最终她给自己选了第三条路。

她记得那天那女子听到她开口问她:“如果我想要第三条路,甘愿做你们手中的一枚棋子,你们肯不肯?”时她脸上错愕的表情。

就连她自己也未自己的决定感到震惊,可是她虽然活得懦弱,决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回头。

从她疯了十几年的母亲被活活吊死在柴房,她被卖进画澜坊的那一天起,活着对她来说就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她要报仇,她要让那些一步一步把她逼到这一步的人全都遭到报应。

“醒了怎么不睁眼?!”纪世勋的脸上带着惯常的玩味的笑意,原本轻轻滑过葛慧兰脸颊的指尖微微用力,轻巧的捏住了她弧度美好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