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采莲垂眸想了一瞬,决定给妹妹找些事情做,也好让她莫要将满腔心思尽数放在一些虚无缥缈得本不该属于她的地方上。不破不立,妹妹需要吃些苦头方能知道这条路的艰难,从而断了不该有的心思!
“妹妹,既然公子身体抱恙,怎么不见妹妹送些姜汤过去?”程彩莲说这话时,脸上一副淡淡的神色。
“我倒是想,可是父亲”程小蝶有些吃味地说:“只怕姐姐你送过去,父亲才不会说什么。”
父亲真是老糊涂了,就凭姐姐这张堪堪清秀的脸,怎么能够留住男人?父亲居然还口口声声只说姐姐聪慧,呵呵!程小蝶心中冷笑:男人跟女人在一块要聪慧做什么,舒·坦就好。
提及“舒·坦”二字,程小蝶的脸倏地一下红成了胭脂色。
“都说秀色可餐,妹妹你说说,我俩到底谁才能让人觉得秀色?”终究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话说至如此已是露骨。程彩莲没往下头说,只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妹妹。
要说程彩莲为什么忌惮自家妹妹,全都是因为她的相貌。整个姑苏城的姑娘加一块儿,比程小蝶好看的就没有几个。跟程小蝶一般艳丽的,却又没有程小蝶的婀娜,身姿婀娜的却无程小蝶这样的昳丽容貌。
记得偶然有一次程小蝶站在云公子身边,两两相对,很养眼。但程彩莲看到他们,心里竟然生出了退却之意。那样风姿出众的妹妹立于云公子的身边时程彩莲居然觉得妹妹被公子比得有些粗俗,当时程小蝶心里竟然替妹妹羞赧,替妹妹生出一种珠玉在侧的自惭行秽之感。
她不觉得自己的容貌能比妹妹妍丽,这么多年也是一直往风姿上去努力。现在姑苏城的众多闺秀,要论相貌程小蝶可以傲视群芳,可若论仪态风姿,程彩莲觉得自己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就能够甩开一众人。
可就算如此,程采莲从不敢贸然往云公子身边凑。只有在跟着父亲过去时,才敢悄悄地仰视云公子一二。随着时日的推移,这种感觉越发的深刻。
程彩莲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任何人面前都能够镇定自若,举手投足皆是风韵的自己,怎么屡屡面对云公子时,总是忐忑不安,心里更生出无数的自卑呢?
程彩莲伸出自己的手:这手中规中矩,虽不是素手皓腕,却也不是粗大丑陋,可是为何一到了云公子跟前就伸不出来呢?
因此,她既想看着妹妹再一次碰壁、让妹妹死心;更想通过妹妹的碰壁给自己以信心。至少,云公子甚少不给她没脸、当然,她也很少去找云公子就是了。
程小蝶从来自负美貌,虽然明知道姐姐的心思没那么单纯,却还是半推半就地接过了程彩莲让人煮好的姜汤,推了推程彩莲亲自簪于她头上的缠枝芙蓉簪,袅袅婷婷地踱着小步又去了当云苑。
程彻这会儿正跟云公子说着京城里的一些事体,听下人禀报说程小蝶过来时,不由眼睛一闪,慌忙看向云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