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屋里的灯没开,谭雨清蜷缩在床上,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声嘶力竭地宣泄冤屈。
从隐忍到失控,然后再归于沉寂。
发泄从来都不能改善现状,它只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委曲求全,真正有用的还是冷静下来后的思考。
谭雨清并不是多么坚强的人,更跟理智沾不上边。因为青少年时期过得顺风顺水,所以她纯真。因为天降祸端,家道中落,所以她被迫成熟。然而不论她伪装地再好,再努力,本质上仍然是个单纯的稚子,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十分简单。
躲闪,逃避。
她不知道这样软弱的方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可毫无疑问,现在心里剩下的唯一念头只有两个字“离开。”
远远地离开,哪里都好,只要让裴熙永远都找不到她。
哪里都是人间。
可笑,可悲。她原以为裴熙是她的伴侣,即便是她隐瞒了妈妈的病情,导致她没能见到妈妈最后一面,谭雨清仍然如此深信不疑。
所以即便忍不住去怨恨,去迁怒,谭雨清也清清楚楚地明白,她爱着裴熙,裴熙也爱着她,她们此生此世唯有彼此,短暂的罅隙不过是她们难分难舍人生的小小插曲而已。携手白头,回首再看,也不过是让人一笑而过的旧时点缀。
可当血淋淋的真相摆到她面前的时候,谭雨清才知道,裴熙的唯一或许不是她。
照片可以用自欺欺人的借口说服自己,但亲眼所见的,却不能。
为何跟周贞贞亲密暧昧?为何频频隐瞒?为何……说谎都会被她发现?
谭雨清恨,恨裴熙与她人暧昧不清,恨她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可说到底她最为痛恨的是裴熙不能瞒天过海,拿出如此拙劣的谎言敷衍她,却还被她拆穿。
平生最讨厌欺骗的她,竟然第一次因为爱人的谎话不够精湛而怨恨爱人。
可笑,却也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