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膳后,约莫午时二刻时分(下午一点左右)。
一抬软轿缓缓出了董府院门,向南而行。
适才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层薄纱遮面的无忧翁主缓步迈上轿辇,柔声指示一路朝南,前往圣母祠祈福。
除了负责抬举的轿夫及近旁家丁打扮的男子外,两旁还有翁主闺阁内伺候的侍女相随。
软轿周围聚集的男女自然深信不疑,厢内坐着的人乃是董家尊贵的儿媳,如假包换的阳乡侯朱博之女朱宛亦。
但旁人万万想不到,本该好好坐镇轿中的无忧翁主本人,就在这抬软轿离开董府院门片刻后,与小果一道偷偷遛出府邸,徒步前往城东银杏林方向。
沿途。轿厢左侧的挂帘轻扶,少女晶莹的双眼明眸善睐,正躲在帘后探望窗外的风景。
“一直担心宛姐姐的服饰穿起来显大来着,想不到居然如此贴身合体,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简直是奇迹!看来今后一定要厚起脸皮,再多借些她的漂亮衣裳来穿才好!”少女那双眼睛眯成两条缝,不禁“格格”坏笑了两声。
糟糕!笑可以,但不能出声,更不能“格格”。
她忽而冷静下来,不住提醒自己切勿放肆,只在心里笑,别再“格格”,免得太快露馅儿。
市井人流中,一双少男少女匆匆东行。
“宛姐姐,前往银杏林这条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吃得消吗?”小果英姿飒爽,步履中越发透着好男儿的风范,且行且问身旁装扮与平日全然不同的朱宛亦。
毕竟数月前,对方曾因董贤生辰那日发生在宫中御花园中的事故,而痛失过孩子。
小产伤身,自不待言。痛失爱子,却不尽然。
虽然事后隐约感到,当日那条流逝的小生命并非董贤的骨血,但小果从未为此多过一句嘴,说过一句不该说的话。
他心里清楚,依自己所了解的星辰为人,既然将一生都许了皇上,就断不会再同其他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发生任何情感上的瓜葛,肌肤之亲则更是禁断。灵与肉的洁净,若褫夺了这份初心坚守,便与剥夺了那个人的性命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