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天子吓成这样,苏公子罪过可大了。”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齐清正大步跨进门。清王爷从来我行我素独来独往,齐晏知道他的性子,又对他格外优渥,允许他不经通报就行走各大宫殿。
他先朝齐晏恭敬施礼,又见外头太监丫鬟站了一排,里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只皇上一人手忙脚乱,他思忖着定是苏公子病厉害了皇上龙颜大怒,不让下人们进来,何况苏公子那倔脾气只肯让皇上碰不让下人们动。一个苏公子,真真是皇上的心尖肉,直把皇上往疯的路子上折腾。
齐清小心地说道:“皇上可否让臣弟瞧瞧苏公子?”
齐晏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齐清生父是个郎中,齐清这大半年又住在那药庐,耳濡目染,也许还能将这病看出一二来。
齐清把手中黑檀汁匣子放到一旁的蝶几上,搭上苏卿白的脉,只一会儿便了然了,这是绝症,难怪当日下山时张铮给他塞这个匣子千叮咛万嘱咐定要把里面的药给苏公子服下,原来他爹早料到苏卿白有这一天。
齐清对齐晏也不隐瞒张铮交待的话,只是隐去了苏卿白身上血虫的事,苏卿白不说,他当然不会多嘴,一个北疆的毒已经让皇上整日忧心忡忡,万一知道苏卿白身上还有这么一只吃人血的虫,皇上怕是会疯了。
张铮这辈子所有的心血大概就在苏卿白服下的这颗药上,对张铮来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对齐清来说,救了苏卿白,希望它日皇上与苏之雲兵戎相见时能念及他爹的这份情义让苏之雲死得不要这么惨。
“这药会不会……”齐晏有些担忧地望向齐清。
“不会!”齐清十分果断,“不会对龙胎有影响。”
当日在药庐张铮早就看出苏卿白属于这世上为数不多的能生子的男人,皇上日日宠爱苏公子,迟早有一日会让他怀上龙种。且男子怀孕十分凶险,胎儿与身体连为一体,稍有不慎一尸两命。
齐晏拧了热帕子替苏卿白擦去鼻尖和脸上的污血,轻声道:“再睡一会儿,不许再想些有的没的。”
齐清看皇上这一脸不舍与宠溺的模样,不忍再打扰两人,想退出去时,又说道:“苏公子如今不是一个人,得多吃一些,等公子病好后,皇上让他多到景心殿坐坐,臣弟那里的厨子每天换花样做东西,那手艺绝了,皇上每天只让同一个厨子做菜给苏公子吃,不吃腻才怪。”
“而且每天有药粥,每天有六福。”苏卿白忍不住忿忿地接上一嘴。
“六福?”
齐晏旋即反应过来,是六福每天跟在他后面催他喝药。
见他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还有心情调皮了,齐晏噗嗤一笑,刮了下他的鼻子,道:“以后不逼你喝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