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安兰比他动的还快,侧身便将仔细看可以辨认出点点红梅那片地面一遮。这时候那个男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大声喝道“滚”,——却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安兰身后殿上瑟瑟发抖的所有太监宫女和身姿单薄的舞女说的。
如同逃出生天,那群宫人走的比想象中还快,转瞬间,殿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安兰已经坐在皇上身边,这样“平起平坐”的冒犯,他却不觉得恼怒。他喜欢她这样偶尔“打破规矩”的勇敢,更何况还是在他现在如此脆弱的时候。
他伸手抚上安兰的后背,即使他现在身体如同日薄西山,但是他的手还是烫的,好像是要捍卫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的最后尊严。
他的手向上移,最后停留在安兰的脖子上,力道说轻不轻,说重却也不重。让安兰想起之前很多次他这样掐着她的脖子,让她不能呼吸,好像猎人终于捕捉到了猎物,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她为他擦拭嘴角的动作停下,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感受到了她的反应,引起他低低的一声笑,这笑在这一片狼藉却也空空荡荡的殿中格外明显。
“继续,”他的声音和其中迸射出来的命令都令人不能抗拒、也不敢抗拒,可是她还是那么颤抖着,像是风中残荷,他只好又冷冷地接上一句,“朕没有心思。”
是她多虑了,他现在的确不应该有心思。
这样的红梅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但是前几次没有今日这样的不可预料。
他不能允许别人看见他的痛苦已经影响到了他,即使在事实上,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已经疯了。每天就在真实的理智与虚幻的疯狂之间游荡。
他有时候是残忍的、只知道欲|望的野兽,有时候又是掩藏着秘密的、窝囊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