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行狠踹出口的木石,却毫无用处。他的腿被火燎起了泡,于浓烟中找到了三思的手,紧紧地抓住她。
木结构的草舍被烧毁了骨架,整间屋子开始倒塌。二人费尽力气将暗门前的梁柱搬开,又一跟顶梁柱砸下,虞知行本能地挡在三思上方他一个踉跄,血腥气登时升上喉咙。
火舌点着了二人的衣服,仓库的大门已经完全被火封死。屋子颤颤巍巍眼看就要坍塌,虞知行踹开窗户前燃烧的木料,搂着三思撞开锁死的窗棱,二人与破碎的木石一起,轰然撞了出去。
下一刻,二人眼耳口鼻中瞬间被水堵死——猝不及防地落进了瀑布里。
强大的水流一瞬间便将紧紧相抱的二人冲散,三思被一头闷进水里,双手凌乱地想要抓住水草,却被瀑布直冲而下。水流无孔不入,从眼耳口鼻灌进身体,三思猛呛了好几口,感到身体随瀑布飞落,然后砸进下方深深的河水里,砸得她头晕眼花。紧接着片刻没停地随河水冲走。
瀑布轰轰作响,三思顿时被冲出十几丈外,才勉强扑腾着手脚游了起来。
三思猛的从水中冒出头来,抹开满脸的头发,抹了把脸,漂在水面上,刚欲找人,又被迎面而来的水浪扑了一嘴,她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大喊:“鱼头!”
除了哗哗的水声,没有回音。水面上空空如也。
三思扎进水里,伴着水流向下游冲了数丈,等到她再钻出来,便见一片白影从波光粼粼的上游飞快地冲下来,在夜色中十分醒目。
她蓦地伸手抓住那道白影,后者也立即紧紧地抓住了她,二人裹成一团,又被冲下一个小瀑布,顺着崎岖的河道一同飞速往下游漂去。
待到水流终于平缓下来,周围的风景都已经换了模样。丘陵上是大片大片的灌木和杂树,远处似乎有村舍,在夜幕中投下低矮的影子。
三思试图将攀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掰开,对方的手劲却大得出奇,她几乎是白费力气。
“这位兄台,你们做鱼的,还不会凫水了?”她讲半句话就要喘口气,“我快要……被你掐死了……”
不知是月色太明亮,还是被水泡的,虞知行的脸色发白,勉力将手从三思的脖颈上挪到肩膀:“少爷,咳,少爷我浪里白条二十年,打遍长安无敌手……哎哎哎别踢别踢,等上了岸的。”
“这岸上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都是刺棘,上了岸你就从鱼变成刺猬了。”三思艰难地扭头,“你,能不能把脸挪远点,尽是水。”
“……你比我干到哪儿去?哪儿来的嫌弃劲。”虞知行一副死鱼样地挂在三思身上,他费劲地往岸上看了两眼,“往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