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的女子很年轻,甚至比三思记忆里的娘亲还要年轻。那种来自记忆深处本能的熟悉感在第一时间令她将画上的人认作是娘,在说出那个字之后,整个寻阁都为之一静。
不同于紧盯着画轴的三思,卫三止注意到,在她说出那个字之后,裴宿檀将脸微微转向她,那张看似平静的面孔下,似乎藏着某种令人心颤的情绪。
他的防备心愈发重了。
何弄影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他将手里的银丝软袍放下,走过来,打断了这个角落的气氛。
“这是……”他看着三思注视着的那位画中女子。
裴宿檀抓住无衣的手臂,微微用力:“岑姑娘在看什么呢?”
他的语调比起平时显得稍稍有些低沉,仿佛在强行压抑着某种心绪,又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无衣在空中比划了一阵。这回他比划得并不流畅,中途停顿了好几次,最终勉强“说”完。
在场没有一个人懂得他的意思,只能等裴宿檀解释——
“这幅画不是我的藏品,是这回一位朋友托我寻来的,准备在谈兵宴上找机会交给他。”
三思嗓子有些发涩:“居士可知,画上是何人?”
裴宿檀道:“这倒并不清楚。容我想想,唔……这画是从一位友人那里取来的,我这位友人许多年前游历江湖时,偶遇一位女子,对其一见钟情,只可惜并未修成正果,只能将心上人画下来,聊以慰藉。不过我那位友人画画的本事并不如何,这幅画在这些藏品中顶多算是信手涂鸦,上不得台面。”
他停顿了一下,稍稍放轻了声音:“我听岑姑娘方才的意思……这女子的样貌与令堂很相像?”
三思的目光在那画中女子的脸上逡巡。
她第一眼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深思,只凭第一印象便与遥远记忆中娘亲的样子重叠起来,
然而,诚如裴宿檀所言,这幅画在这众多名贵藏品中,丝毫没有水平可言,线条粗糙,颜料调配得不那么恰到好处,人物姿势也显得有些僵硬,甚至身材比例掌握得都不太精准。
连落款都没有,显然作画之人并没有想过要将这幅画作传到外头,只是给自己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