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聪明之人,也会为情所困。若不是长姊,恐怕他谋划的这一切,早在裴家被抄斩后就发生了。
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已成为了枯骨。
而在这世上,唯有一个人将惦念他一生一世,也许,这一个人对于他来说,足矣。
良久,慕容策将书信妥善放置在衣襟内。他侧耳倾听,隔壁间不再有声音出现。
吴六一轻声提醒:“娘娘像是被容九带离了此处。”
这女人从蒲州逃到汴州,明显不愿让他发现行踪。她肆意妄为的性子,的确不适合皇宫内的四方天。比起裴宣与长姊天人两隔,他握紧手中的酒盏,再次饮尽杯中酒。
宁愿选择将小狐狸放归山林,给她自由。即便面对他的,将是爱而不得孤独终老的后半生。
“将裴宣的全尸厚葬,未裴家洗脱原罪,待长公主知晓后,追封裴宣为驸马都尉。”慕容策脚步虚浮地扶着门框,走出了锦阁。“回潜邸。”
容九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容颜,盘算着若今日所见之人真的是慕容策,那么将人顺利交给他之后,也与她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这是她第一次暗中为别人谋划将来,但愿她没看错人。否则她会懊悔终生。
半开的窗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她警觉地走过去打开另一扇窗,见到了靠在窗侧暗影中的男人。
“身为九五之尊,竟然也做这种夜半偷窥人的不耻行当。”容九虽然话说的刺耳,身子却往窗边让了让。
见他站在阴影中不为所动,瞬间明白了他近乡情怯的心情,嗤笑道:“你要不想进来就速速离开。”说罢就要关窗。
慕容策伸臂挡住了她的动作,跳进了窗内,看向床榻上阖目而眠的女人。
回想起见她的最后一面,还是他满心欢喜地在她唇上一吻,随后回了两仪殿议事。谁知,一别就是月余。
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他苦笑地想,自从与她分别后,他从未睡过安稳觉。每日与将士讨论军情到深夜,胡乱睡上一个时辰已是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