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情看了眼桌上那早就写好的和离书,墨汁早已枯竭,也许写得过于沉重,白色的宣纸都微微有些凹凸起皱。
她在等他回来,回到这个他并不欢喜回到的院子。
时光像流沙一样缓缓地流淌,窗外的天色从白昼变成暮色。宁情宛如一根木桩,立在窗口。
终于,浓墨中出现一道修长的身影。
那身影缓缓而行,似乎并不急于归还。临至小院的门前,脚步略迟,微一抬首,望了眼二楼的窗口,随即厌恶地移开目光。
宁情回过身,忽略方才落入眼底的一幕,走至桌前,拿起早已干掉的毛笔,蘸了蘸墨汁,搁在笔山上。
做好这一切,她望了望住了三载的屋子,这里她曾经一身红嫁衣,满心期盼着与他鹣鲽情深,恩爱白头。
如今想来,只是黄梁一梦。
不,应该说自始至终只是她一个人的鸳鸯梦。
上楼的脚步声渐渐清晰,宁情默念着步数。
这楼梯三十六个台阶,再往前走十步,就是他们的寝卧。
也许是一千个夜幕,她翘首以盼夫君早些归来,逐渐养成的一种习惯,闭着眼她也能算出他们之间的距离。
声音走至门前,略有停顿,下一刻,陈季礼掀帘而入。他淡淡地看了眼沐在昏黄油灯下的女人,收回目光,准备直径走向右侧的书房。
“等等……”一日未曾开口的宁情声音有些嘶哑。
陈季礼充耳未闻,直接往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