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不散。
桓行简一抬眸,对上嘉柔还没回神的目光,笑了笑:“如何?夫人可感受到了音律之美?庄子云天籁之音,我虽不及,却也略得一二妙处。”
这才是他大家公子的贵重教养,嘉柔目光匆匆一别,看看大奴,不由惊奇道:
“我以为你会被吓哭呢。”
听得桓行简一嗤,走过来,接过大奴,用一种无比怜爱又骄傲的口气说道:“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儿子,一首曲子,就能吓到我儿?”
嘉柔听得心里悸动,她两手朝膝头一搁,交握着:“大将军,你日后真的会把大奴带身边亲自教诲吗?”
“那是自然,不过,好老师必不可少。”桓行简边说边挑动眉头,逗了逗孩子,大奴会笑了,时不时的,便冲父亲露出纯净无暇的一抹笑容来。
他一笑,桓行简便能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的心变得柔软异常,这是他的儿子。有了他,仿佛一切都变得前所未有的值得,桓行简心头快速掠过一团阴霾,面上如常,莞尔看了看嘉柔:
“对了,大奴的满月酒母亲的意思是打算亲自操办,具体事宜我还没跟她商量。使君夫妇我通知到了,不巧的是,西北这段时间恐怕军情紧急,他们未必能来。至于你父亲,暂且还无音信,柔儿,你有什么要求吗?你提,能满足的我都满足你。”
说到那踪迹飘渺的父亲,嘉柔一阵怅然若失,她勉强道:“我没什么要求。姨丈守边,本就不该轻易离开,姨母的腿不好,长途劳顿我怕她吃不消。我父亲他,他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了外祖。”
两人说着话,怀里的大奴哼哼唧唧想哭,嘉柔注意力立刻被孩子带走,她忙道:“玩好一会儿了,准是饿了,又闹困。”
把外头乳母喊进来,大奴便被抱了出去。方才断的话头,桓行简又重新拾起:
“别担心,你父亲早晚会知道的。”说着不忘打趣嘉柔一句,“我看你如今很懂小孩子。”
嘉柔把头发一抿,转头把床铺整理了一番:“我本来也不懂,是乳母告诉我的,小孩子如果哭闹了,要么是饿,要么是困,再要么就是,”她脸上忽红了,声音变低,“他拉了呗黏糊糊的难受。”
一想到每个人婴孩时期大概都有这种让人窘迫的旧事,嘉柔一扭头,忍不住看了看桓行简,心道,大将军小时候也这样罢?饿了就哭找奶吃,说不定,也糊过一屁股……她下意识摇了摇脑袋,自己这都想的什么呀?
目光一垂,才发觉他衣裳不知是勾到什么了,划出一道口子,这一幕,似曾相识,等嘉柔蓦然想起来时间便准确无误地来了个回马枪,刺的她心口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