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好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他有点想交朋友了。
他没有一个朋友,从出生到现在,他没有出去过这个小院落。
他在这里葬送了他的母亲,他的父亲在他出生的时候就跑掉了。
每天都会有人来给他送饭,但是他们悄无声息,像是冰冷的机器人。
两面宿傩是他唯一交谈过的陌生人,很奇怪,他不觉得害怕,而且有一种隐秘的兴奋在心底疯长。
伏黑惠终于挪到了两面宿傩的旁边,他打开医药箱,然后推给了他。
“小孩,你放我进来,不怕我一时兴起杀了你?”两面宿傩拿过酒精就倒在了伤口上,伤口处传来了剧痛,但是他还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出来。
伏黑惠刚想说话,一个坚硬冰冷的物体就碰到了他的脖子。
——是刀。
但是他像没感觉似的,也坐在了地上,然后学着两面宿傩的语气回道:“我以前有条狗,他也是我在他受伤的时候放进来的。”
“……”两面宿傩嘴角抽搐,这小孩,怎么报复心这么强?
“当啷”一声,刀被扔在了地上,伏黑惠慢慢摩挲着,然后碰到了两面宿傩的手臂。
好壮,伏黑惠想。
“啪”,他的手被轻轻打掉,他蹲在两面宿傩旁边抬起头,幽深的瞳孔正对着两面宿傩的眼睛。
“我叫伏黑惠,恩惠的惠。”小孩子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有点好听,两面宿傩想。
“哦,所以呢?”他故意不回答,小孩子也不恼,依旧奶声奶气地说:“那我就叫你大黄了哦。”
两面宿傩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手下一个没稳住,酒精棉球狠狠地按了下去。
两面宿傩看着天花板想,这是哪里来的冤家。
————
院子里的伏黑惠看完了书,他把小椅子放回了原位,然后推开门进去了。
两面宿傩也从墙上爬下来,他的裤子上有些灰尘,但是他没去管,只是依旧偷偷拔走了小院角落的小花,然后哼着歌走远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走了之后,院落的门又悄无声息地推开,里面刚进去的人儿又走了出来,他慢慢摸索着,走到了小花圃那里,然后蹲下来,果然,花又少了一朵。
不知是谁的轻笑飘在了风中,温柔了整片天。
“……又来了啊,宿傩。”
不知道下次他会不会出声,伏黑惠想,应该是不会的吧,他那么要面子,肯定不好意思叫他。
伏黑惠抬头看看天空,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但是他却像是能看到过往的岁月——
那是他和两面宿傩住在一起的那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