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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锦红着脸,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又哀叹道:“都说风花雪月是有时,终来望着明月空悲切,荒废这百年修行去博取几年的欢爱,那个皇帝真不值得你这么做。”

“值得的。”她很认真很肯定,望着远处思虑了一会儿,“你且看,那边有棵开着花儿的树,它每年都会开一次花,就在今生,我遇见了其中最喜欢的一朵,我想保留它的本身,拥有它的美态,你告诉我以后可能会遇见更美丽的,可我现在没见到,我只知道错过这一季,这朵花儿就可能再不会出现,即便再有开花,也许不是我需要的,我找不到它,有可能再也找不到,所以我不想错过。”

接着她反握住我的手,“我知道你苦口婆心是为我好,其实就算和他的恩爱只有三五载我也满足了,成为凡间女子,可以做贤妻良母,即便没有他的陪伴,能留得他的子嗣伴我余下时光,就算满足了我想做一个凡间女子的本分,也是一样的美好。”她仰望了一下那颗花树,“如果前途真的是一片苦难,我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

到底是她执着,还是我迷惑?

总觉得在爱情的两边,先掉进爱河的是输家,而她就是掉下去而又沉迷其中的那个,在漩涡里身不由已。

或许她说也对吧,错过这一季,谁知道下一季什么时候来临,她要把握的不过是今生。

“我无话可说了,既然你已经想得那么明白,我的话只能给你徒增烦恼。”我放弃了继续劝说的打算。

红锦最终还是承受了拨鳞之苦,而且听说这还不够,还要经历切割,铁烙的煎熬才行。再难再痛她熬过来了,因为她的目标只有一个,成为人。

应事先商量好的要求,她受完酷刑的人身深夜抛进了凤仪宫,经过几道折磨,她已是毫无知觉,奄奄一息,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但皮肤却是光洁丝滑,鱼尾也被两条修长的腿所替代,——她真的如愿以偿成为了一个正常的女人。

她醒来后,我将皇帝赏赐的衣服找出一套给她穿上,她高兴极了,这表示她从此可以摆脱鳞衣,换上喜欢的装束,随心所欲的打扮自己,这是做人以来的第一件快乐。

此时已过了一日,再过一日便是皇帝大婚的日子;我告诉她,那一天她什么都勿须担心,只要穿上皇后礼服,戴上凤冠霞帔,严格按仪式与皇帝举行大典就会梦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