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早间在匪窝起来,脑袋上的胡帽已是不见。当前正臊得厉害,江繁绿下意识便勾起自个儿一缕齐腰的青丝绕在指尖,不停绕啊绕啊,哎,这丢人的一幕赶紧过去吧。
“寨主,我们继续谈事。”相比江繁绿,周晏西似是毫无情绪变化。目光从对面缠发的小动作上收拢回来,还稍显冷冽。
他只边走边同寨主道:“刚刚小爷承诺的,一字不变。”
江繁绿手足无措,也只好默默跟了上去。才知屏风外,原宽敞透亮,桌椅俱全,俨然一个议事厅也。再看了看正中一方长桌之上,两盏茶正热着,想必刚才周晏西一直都在这儿呢。
跟着她安静地在周晏西旁边落座,有人给她也上盏茶,她却再不敢喝。
眼神柔柔弱弱看向周晏西,却听他又开始散起家财:“小爷在南郊外的良田屋宅,寨主都可倾数拿去。昨儿那几十箱皮毛,也全赠于寨主和各位弟兄。就连制衣的裁缝,小爷都乐意替寨主请几个来。”
“……”江繁绿听得是一愣一愣,再暗瞅一眼对面寨主,笑得是一抽一抽。
然周晏西总归到哪处皆是安然闲适,运筹帷幄的姿态:“只两样,第一,寨主得放了两位小姐。第二,帮小爷劫批官家的货。”
“官家,哪个官家?”寨主举了盏热茶,似也不惧烫,一口气全部喝掉。
“城内张知州。”
只听周晏西声色坚定,模样却十足的随意,嘴角还略微上挑。
寨主黝黑的面颊一绷,忽地噤声。
其实别说寨主,旁边江繁绿听了周晏西这话,都心肝儿略颤。如何又扯到张知州了?张知州又有什么货要劫的?
稍后,周晏西悠悠然也喝口茶:“本来小爷自认不是善人,往日知道些暗地里见不得光的勾当,只要不侵犯小爷利益,小爷也懒得管。就比如张知州中饱私囊,吞了朝廷拨给难民的银子,还上书说是难民拿了钱依旧落草为寇。”
“瞧知州吃相这么难看,不知寨主气不气得过?从去年秋日至现今,寨主跟官府久磨,损失了多少弟兄。其实一切尽归知州一人贪婪,害得这祈临山若干人沦落至此,吃不饱穿不暖,还受尽银城骂名。”
“眼下小爷出谋,寨主出力,只要劫了知州那货再去宋通判那儿泄点风声。要不了多久,圣旨一下,银城自换知州。且小爷向来与通判交好,自然给祈临山争个将功补过,洗脱冤屈的机会。想来寨主必定不愿这山中子孙,代代为寇,如此一箭双雕之计,寨主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