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那反面书住址之卷,绘一曲水长流,自天上来,湍急入林。且卷沿题四字,“绿水春江”。
所谓字画如人,她深悉这画师,只能是——裴衍。
后头吩咐平乐先领着轿夫回了府,江繁绿独自按裴衍所留住址寻过去,最后寻到南街小巷一家府邸门外。
这府邸的朱门略有掉漆,看着并非新院。扣了扣门上铜环,她唤一声:“有人吗?”
往复几次,终闻脚步声轻。
锁扣随即一响,朱门拉开,现出一人。
那人跟周晏西同高,五官硬朗,眉宇一股英气。穿石青色劲装,腰间大革带,配玉柄长剑。好似是种一惯游离在斯文和勇武之间的特殊气质。提笔即能写文作画,提剑即可上战杀敌。
“弃文从武短短几月,便当上了将军。”仅一门相隔,此间距离却让江繁绿甚觉遥远,她克制情绪地看着身前男子,笑意勉强,“裴衍,恭喜你。”
“绿绿,你都知道了?”
本来裴衍尚显镇定的神色,听闻一句恭喜,忽地如雪崩般败坏。他一把扯过江繁绿一侧臂膀,猛地将人拉进自己怀抱。
尤似困兽出笼,恣意侵占着鲜活的一切。裴衍双臂发力,死死扣着怀中人自言自语:“果然,如果不是知道我成亲一事,绿绿,你又怎会嫁给什么银城富商?”
“绿绿,你太傻了,竟然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报复我。可是只要你再等等,或者再多信任我一点……一年后军中势力稳固,我便会和秦昭和离,再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此事之所以瞒你,是觉得你没有知道的必要。本来它也完全不会破坏我对你的誓言。未料你哥回到银城,却又出尔反尔,将这亲事说道出来。”
“可是绿绿,我的真心一直都没有变过。我也不准你负气,拿自己婚姻大事当儿戏。如今我奉旨来银城擒贼,必定要让那粗鄙商人还你自由!”
……一字一句,似是满腔爱意,浓烈饱满,一如往昔。
然此刻江繁绿听着,却只觉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