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要离开她了。
……
耳侧溜过细响,想睁眼,却睁不开。
如同活在一滴墨里,到处黑漆漆一片。周晏西惊觉死亡,原来这般百无聊赖。
但很快,他又惊喜地发现自己没死呢还,因为他清楚听见了江繁绿的声音,依旧那般悠扬悦耳。成为他空灵虚境里唯一的定心丸。
不过渐渐地,她声音越来越颓靡。
周晏西知道江繁绿在担心他,但是同样地,他也在担心她。她不用膳,不出门,甚至夜里上了床紧抱着他,他也感知到她并不入眠。她已全然失去了往日的风姿笑貌,执拗地守在他身边,好似能守成一口枯井。
同时,周晏西也痛恨自己的睁不开眼。
说来他曾暗里嘲笑过被救出皇陵后的裴衍算个残废,不想现世报来得这么快,他如今倒是还比不得个残废了,明明听着江繁绿的声音心痛得要死,却喊不出一个字,流不下一滴泪。
甚至那夜江繁绿在枕间同他生死诀别的时候,他发了疯地运转全身气力筋脉,明明脑中的意识如山洪喷发般剧烈激荡,但他该死的就是发不出任何声响。那些所有的咆哮与愤怒、挣扎与恐惧,竟只在寂静中逐一被埋葬。
多么不甘。
彻夜无眠后,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就此枯竭。横竖江繁绿走了,像她轻描淡写说的,她要去个地方。去哪里,她没有说。回不回来,她也没有说。
她只说,她不在,不要想她。
嗯,不要想她也可以,死了便是。被掏了心去的周晏西如是想着。每一瞬的煎熬,他都开始在等死。前几日,且撑得住。但江繁绿一走,想她是去赴死,他便也立即想跟着去了。她在红尘,她便去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