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良第二天去监狱的时候,心情比前一天复杂多了。
那文件袋在他的副驾驶上沉默的持续的对心神不宁的他开着嘲讽,安良越看越想把这玩意丢进长江里面去。
前一天下午秦淮的那句话还在他耳边回响着。安良见过很多的犯人家属,但是一般来说他们对于来做司法精神鉴定的安良都没有那么客气。
在中国人的老观念里,“家里有个精神病”这件事比“家里有个杀人犯”这件事好不了多少。况且要是真因为精神病没判死刑,民事赔偿就够家属吃不消的了。
还不如冤有头债有主,一命偿一命,一了百了,长痛不如短痛。
因此秦淮的那句话对安良来说,听上去倒是挺新鲜的。
其实还有点别的原因在里头。秦淮开车时候沉默的侧脸,手臂上的青筋,还有他说那句话的时候留给安良的背影,都在他心里重重地刻下了一条印子。
安良喜欢男人,他自己知道,但是除了几个朋友之外,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秦淮从各个方面来说,其实都长在了安良的审美点上。要是在酒吧里遇上了这人,他没准真能忍着洁癖上前去搭个话,借着酒劲和人摸摸搂搂,没准儿还能把人带回家。
只可惜,他和犯人家属秦淮相识在一间鸟窝大的,臭烘烘的看守所会见室里。
时机不对,地点不对,人物好像也不太对,真是可惜了。
今日他的革命战友李成斯基同志也没有在站岗,安良本就低落的心情顿时雪上加霜,垂头丧气地往三监走。
昨天的律师不在,监狱长和那两个狱警倒都还在等他。秦淮也在,坐在昨天的老位置上,见安良进来了抬眼看了一眼他,很快又将头转了过去。
好像昨天没有蹭安良的车回江北的人不是他似的!
安良心中存着点莫名其妙的火气,好不容易才将这股邪火压了下去。他当着监狱长的面撕开了封条取出未完成的量表。正准备要开始,就听见一个狱警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
那狱警听了一会儿,为难地看着所长:“陈所,二监食堂那边有人打架闹事,其中一个被人用筷子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