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拒绝。他现在无论是身份还是状态,其实都不适合去秦石明的坟墓上祭拜:他不知道自己作为安志平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去祭拜秦淮的父亲。
可是秦淮眼中的祈求落在了安良的眼里,让他的心立刻就跟着软了,鬼使神差地道:“好。”
秦淮得了他的一句回答,便露出了一点微笑,宋平正好替他拉开了车门让这人上了车。倒是周之俊将烟头熄灭了,语气里还是沉沉的,听起来却不那么有压迫感:“谢谢安医生。”
安良摇了摇头:“应该的。”
他身为人子,的确是应该去向秦淮的父亲请罪的。不是祭拜,而是请罪。
大约是遵循着秦淮的意思,秦石明的骨灰被葬在了重庆市郊的另一处新修的公墓里。
这座公墓大约是刚修好不久,里面的住户零零星星的。宋平应该是托了关系,从买墓地到下葬才能这么快。
秦石明被葬在了这座墓园的最高处。
说来讽刺而又可笑,他生前的地位卑微,一生只不过是乡镇政府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办事员。没有人拿他当一回事,也没有人多么尊重过他。然而死后却被葬在了这样的地方,俯视着脚下的人群。
秦淮从车上走了下来,轻声道:“谢谢宋哥了。墓地的钱我今天转给你。”
宋平和周之俊对视了一眼,哭笑不得道:“你这孩子住一趟院怎么多了这么多心思?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跟你师父的钱不都是你的?带着安医生上去看看吧,我们就在下面等你。”
秦淮点了点头,看着安良,冲着他伸出了一只手。
当着宋平和周之俊的面,安良没有握住秦淮伸过来的那只手。他欲盖弥彰地拢紧了身上的大衣:“走吧,起风了。”
秦石明的照片应该是很多年以前拍的,照片上的人眉目之间还有未被磨灭的意气风发,是上个世纪的人特有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