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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皓轩转身畅然大笑出了门:“那我们各凭本事便是。”

他的话音已然散去,陆铭却依然紧握右拳,用力到掌心都在隐隐作痛。脑海里浮现出小丫头那总是分外鲜活的一张脸,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与他一起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笑靥,每一滴眼泪。他都记得那样清楚。

这便是动心么?他不知道。在她出现前,他不曾爱过别人。

千丝万缕的情愫如无数根蚕丝将他一颗累累伤痕的心层层包裹束缚,乱成了一团麻,怎么也理不清。他隐约觉察出叶皓轩所说确是一语中的,可更深一层的恐惧牢牢笼罩着他。陆家满门枉死的一百四十一条人命,滔天权势下的万丈深渊,还有那极其隐秘,让他不能向外人道的,如今仍旧没有起色的身体。

这便是动心么?不,不是。这只是他对她的兄妹之情。他只是将所有有关于美好纯净的希冀,都存放到了她身上而已。

他承载的东西太多太多,压得他喘不过气,她便像他阴暗枯燥生活中,唯一的一束光,他本能地便想要抓住。对,就是这样。只是这样。

陆铭觉得自己想清楚了,只是背后利箭所伤之处,却突然间剧痛了起来,似箭矢依然深埋皮肉中,叫嚣着要穿胸而过,在心脏处停留了一阵,便化作了一只鸟,穿出前胸,吱吱地叫着,飞走了。

“沈姑娘,虽说咱们只见过两次,可每次见着你的时候,我都觉得甚是亲切。”叶文瑛端着盏茶,用瓷盖轻轻拂去了漂浮着的茶沫子。

“怎么这样说?”沈婉柔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因为我心里钟情于陆哥哥,他的家人在文瑛眼中,便也就如我的家人一般了。”谈起心仪的男子,叶文瑛显得有些娇羞,稍稍低下头,颊边红霞晕染如画。

沈婉柔一听这话便又莫名来了气,心中想着兄长与眼前女子琴瑟和鸣的场景,便又是酸涩又是恼怒,只觉独属于自己一人的兄长被旁的女子抢走了,登时委屈得不行。

可兄长总归是要成家的。总会有人,占据兄长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从此与他相伴一生。

只要一想到这点,沈婉柔便觉住在陆府的这数月,与陆铭朝夕相处的点滴都成了一场巨大的空欢喜,如今只留下空荡荡的失落与难过。

要是兄长一辈子都不成家就好了,亦或者,要是一直陪在兄长身边的人,是她就好了。

她被这大胆的念头吓住了,心中甚是茫茫然不知所措。兄长,是她敬仰的人啊。她怎对他起了这等歹念?

她在心中怒骂自己的自私卑劣,仅仅是因为恋上了与兄长待在一处的感觉,便萌发出了这样的想法,是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