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被这种令他烦躁无措的情感所左右, 然而她一头闯进了他的生命中, 一切早已设立好的章程便被全盘打乱。
他的心不再受自己掌控, 巴巴儿地吊在她身上, 一个无坚不摧的人,瞬时就有了弱点。
他的弱点, 是她。
“门彦, 你现在就带领番役迅速蹲守在四个城门处,但凡发现可疑者一律拦下搜查,所有的器皿, 尤其是能装人的器物,一件不落地全都给我打开查验。”东厂的千户和百户被他召进房中,“萧炎,你现在领一百名暗桩即刻前往崇山寺,把整座山合围起来,务必每一寸地方都要给我搜到,不要惊扰香客。”
“去罢。”陆铭站起了身,向着立于一旁的光华道“我亲自上山寻她。”
“我与你同去。”
酉时末,崇山寺的一间偏僻厢房内。
沈婉柔终是迷迷糊糊醒转了来,当下只觉脑袋昏沉得厉害,全身的力气都似是被尽数抽走,四肢绵软使不上劲。
艰难睁眼,环顾着四周景致,她脑中渐渐清明起来,然越看便越是心惊,她眼下应还在崇山寺中,只身处的这间屋子却不是午后那间了,从落了灰的物件儿上能看出,这厢房甚少有人进来,当是寺内一处极为隐蔽之地。而她现下正躺于一张老旧榻上,身上虽无捆绑之物,可浑身乏力,竟是连起身下榻都不能够。
细细梳理一遍今日所生事端,叶文瑛是何意图如今已昭然若揭,想必用不了多久,毁她清白之人便要进到这屋里来了。
不,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沈婉柔咬破了舌尖,强烈的刺痛使她稍稍有了些力气,上下齿咬住舌尖不松口,用尽全力逼着自己一点点抬起右手,伸至发间,取下了那根镶红宝石碧玺花簪。
这是兄长赠与她的首饰。那日在琳琅阁,他亲手为她戴上,夸她戴着好看。
若是今日用兄长所赠之物来护住自己的清白,倒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将花簪狠狠刺入髀肉中,她霎时疼得痉挛着蜷缩在一起,如此尖锐的痛楚瞬间便使她的神思彻底清明,四肢筋脉也像是终于有了属于她自己的知觉。没有给予自身多些舒缓的时间,眼下的每一刻她都不能也不敢浪费,遂跌跌撞撞摔下了榻,踉跄着向房门处行去。
一点点,还差一点点,只剩下几步,就能打开这扇门逃离这可怕的噩梦了。然而就在她的手将将扶于门框上时,木门却骤然被人被由外向内推了开来。
是谢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