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瞒我?”浮莲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似是在拷问他。
月浓还是不吱声。
浮莲笑了一下,自嘲道:“也是,您是九重天宫里高高在上的姻缘上仙,不久便要晋升上神之列。天宫里寥寥几颗星辰,便有您一颗,您届时是权力名望于一身,寿命逍遥至星陨,稀不稀得瞒我这小酒馆的老板娘一说,到时怕是瞧也不会瞧一眼的。既然是我改了扶棠的命格,让他滞留人间,那他当年摔了莲花宝灯之事我便不与他计较了。”
月浓蓦地与她眼睛对视,浮莲只是一笑,拉着纱帐的手一松,纱帐放下,她人躺下,边瞧着眼前洁白无瑕的纱帐边开口:“你们不过也是奉命办事,事了,紫蒙上神抹去你们的记忆,你们便干干净净,好似从来没做过那些下三滥的事。我若不是入那回忆里走了一遭,窥见了些许往事,怎么也不会想到,是我最好的朋友协助我最讨厌的人亲手碎了我那五百年修为才练出的第一瓣莲花。如今,我害得扶棠滞留人间,他其实不亏。”
月浓看着她,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她今日能够肆无忌惮说出这番话来,能够怨怼旁人,不审时度势委屈自己,是因为她足够自由,是因为有人为她撑起了这份自由。
她不懂。
月浓却不能告知她。
末了,月浓走出酿酿馆。
浮莲眼角余光落在他翻飞的红色衣摆上,忧心终于浮上眉梢。
她与扶棠闹了五六百多年,可扪心自问,她没想毁他命数。
她上次听闻扶棠下界历劫,风风火火也跟着闹下凡尘去了,纵使心中有怨,想借着扶棠在凡尘没有仙法,升仙之后又会忘记凡尘中发生的一切,好让他吃一番苦头,可是到底没有干涉他。
她曾经有那么多机会毁他命数,令他万劫不复,可是到最后,也只是拿树杈子抽了他掌心红痕一道而已。
她曾因为扶棠丢了自己花了五百年修为才修炼出来的一瓣莲花,她明白一腔热血付诸东流是怎样一种感受,她本性还算良善,自是不想旁人再受那种滋味。
况且,铁锅之中,纪棠托起她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将往事一笔勾销。
自是不想……自是不想旁人再因为她的原因勘不破尘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