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初最清楚她的脾性,是以看过、添置的东西,必是她用得到或喜欢的。这方面的事,她总是傻乎乎的。
傻的让他心疼。
说起来,他的颜颜,好像从五岁那年起,便不知道什么叫做任性、骄纵。受他和先生影响的缘故,平日里大事小情惯于亲力亲为,最过分的事,不过是跟他和先生耍耍小性子,有时需得他们迁就,有时则是她先一步认怂。
亲人之于颜颜,亲近,不可失,但不会太依赖。
昨晚极尽缠绵之后,跟她漫无边际地闲扯,提到了这一点,她说记事早,在去庄子上之前,和亲人就是那样——没有先生和他,她对至亲的依赖也有限——有比较才知高低,打心底地依赖先生与他,她才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
“幸好爹娘不知道。”当时她这样说。
那么,那是怎么回事呢?
以前不曾深思的事,近日总是有意无意间犯嘀咕。
接下来,要发生与颜颜息息相关的事,事情还不小——说不清是预感还是直觉,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偶尔让他犯浑地想,要不然把颜颜支开一阵子吧,金陵苏州杭州哪儿都成,等到皇帝死了、风雨皆停歇,再让她回来。
可那怎么行,他没资格替她做主什么事。
他希望是自己疑心病作祟,希望是岳母那本手札带来的阴影,为此都想真神叨一回,去求神拜佛了。
心里越是不安,便越想留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地守着。
这两日他其实没这么闲,有意停滞下来陪着她而已。因是真心实意腻着她黏着她,她也就无从起疑。
要长大,要练达一些——先生一度这样敲打颜颜,而今,他在为此打怵。
真正的长大,有时会伤筋动骨的。
届时她若太疼,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