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他自己,都绝无可能颠覆染指。
这是多么好的事情。
从前崔珩晏还小的时候,在诵读史书时,总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御史会因为不满政策,就甘愿撞柱命丧朝堂,只是换一代没劳什子用的清名传颂,未免也有点太不值得。
又太蠢。
然而望着伴着潮声盈满耳朵的涌动海浪,崔珩晏似乎忽然有些明白彼时他们的心中所想。
浓缩成一个壮烈凄美的符号蜷缩在阿笙的心尖,公子璜自是会心甘情愿。
然而那个风起云涌的夜晚,当他在万鬼嚎哭的切切声中恍然从噩梦惊醒时,他汗水湿透重衣。
这梦境远比惊天海浪带给他的恐惧,要来的多得多。
所以,他还不能死。
这梦境栩栩如生,连他摩挲过的树干纹路都粗糙地如出一辙,让他别说忘却,连殒命于此船上都不敢。
在他不能百分百确认阿笙余下的生命都生活无虞的时候,在亲自为阿笙找到世间最为完美的郎君之前,他决计不能死。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这个太丑陋,阿笙喜好隽秀郎君,所以放到一边;这个家里清贫,阿笙怎么去受这苦,所以不要考虑;这个妻妾成群,阿笙不会开心,所以扔去一旁。
崔珩晏横挑鼻子竖挑眼,硬是寻不出一个好郎君,能配得上他的阿笙。
然而阿笙也如菡萏初开一般,渐渐大了,于是不必他再挑选斟酌,已经多了人来觊觎。
身为一个男子,崔珩晏最是能看穿旁人的卑劣。而这些披着人皮的秽物,如何敢去肖想他连梦里都不敢亵渎的阿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