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顾不上自己还被紧紧地束缚着,就把当时的事情娓娓道来:“得知前朝有变的消息后,是我亲自送大哥出府的。为了表示兄弟情义,我在酒里头加了点软骨散。”
软骨散,真是父亲传承儿子。这二皇子姬将勤想欺辱姬昭时公主的东西,不正是这一味软骨散?
谢涵秋的牙齿发出格楞楞的咬合声响,紧攥的拳头几乎要被空气都给捏碎。
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帘帐后把所有的消息都听得一清二楚,谢三老爷更加得意:“至于大嫂那个婆娘,我真是没想到她如此狠心,自己的夫主都死了居然还有脸面存活于世,害得我不得不找上两三个侍卫一起弄死她,也好告慰我大哥的在天之灵。”
幽幽的烛火之下,谢大夫人独自穿着麻衣陪伴在夫君的棺材一侧,低声絮语:“虽是你先去了,但我们的女儿我也会好好照料,必不让她在承受丧父之痛后,连母亲都寻不见。我必不会让她历经失沽之痛,你放心,我会坚强的。”
微弱的烛火映照出她温柔而斜长的影子,她从来都是这般坚韧的人,不到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生的希望。
直到带着三两侍卫鬼祟前来的谢三老爷以“大嫂,你且去陪葬吧”的名头,让她撞于棺木之前。
“抬头三尺有神明。父亲,你都不会做噩梦吗?”谢三老爷的儿子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睛问出了口。
谢三老爷摇摇头:“儿啊,你就是太过心慈手软。一山不容二虎,不是你爹爹死,就是你大伯死。我就算不为了自己,总得为着你们这些儿孙辈拼上这么一回。再说了,给自己的夫主陪葬,本就是女郎应尽的职责,我这也是在帮大嫂一把啊。”
“老身也来帮你一把,送你上西天吧。”还不等祈华郡主回应,重重的拐杖落地声已经传了进来,谢老太太抹额上的大颗明珠在熠熠生光,眼睛不因为年迈而浑浊,反而是因着岁月的沉淀而散发着睿智的微芒。
“母亲。”道出这句的不是哽住的谢三老爷,而是眼角微红的祈华郡主,“我真的不知大哥和大嫂他们……”
“老身晓得的,这事情怨不得你。”谢老太太沉声道,“是我教子无方,居然把谢府放到这么一个孽畜的手上。”
谢三老爷完全怔住了,嗫嚅道:“是母亲你太过偏爱于大哥。明明,出身名门的大嫂也好,从小德才兼备的大儒也好,全都偏着他。儿子也只是想着能讨一门高门大户出来的媳妇而已,这样也错了吗?”
“这就是你杀了你大哥和大嫂的理由吗?”谢老太太微微躬身,似乎想把这个酒醉的郎君细细地打量清楚,“你若是这么恨老身,何不冲着我来?”
谢三老爷从酒醉中清醒过来:“儿子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是一时情急,太过于思慕祈华郡主了,这才犯下错事,桩桩件件都是因着我的妻儿啊。母亲,我知道你定然是愤怒的,可我实在是一颗心扑在她身上,整个人都失去了神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到了这种时候,谢三老爷想的不是别的,而是先把身上的孽障往其他人的身上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