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眼见着连黛紫色的晚霞都温和落下,瑰丽的夜色中有淡黄的星子闪烁微芒,终于面部表情地问出口:“你是不是在紧张?”
彼时崔珩晏才小心翼翼地拆下她头上的最后一根簪子,玉白的指骨正贴近她的上眼脸,是酥酥的暖意,很无辜地看她:“怎么会呢,我只是怕阿笙嫌我太粗鲁。”
嫌他太粗鲁?
上回扳着阿笙的头、像是在末日狂欢般啜饮梨花酿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连她说慢一些、等一等都听不进,顶多给她个喘息的功夫,然后转眼就又倾覆下来,那副不要命的样子简直是要把她揉碎在骨血里。
话是这么说,可崔珩晏愣是花了一盏茶的功夫都没能将阿笙的衿带解下,慢吞吞的像是在赏鉴工艺品,唯恐一个不小心会把织物的丝线弄破。
什么怕她嫌弃粗鲁,这明明就是紧张啊。
真是要被他给气笑,阿笙拨开他的手,自己瞬息间就已经很是轻松地把外衣缀着的一排扣子轻松解开,“你还能不能行?”
不等崔珩晏回应,她已经双手微一用力,从被压在榻上的姿势逆转成跽坐的端庄模样,居高临下地垂眸望着反被压在玉枕上的他。
深红色的昏衣是磨碎的花枝撑开他玉搭就的骨节,所有被夜色盖住的星光都掉落在他墨色的眼睛里,弧度是微弯的眼尾酿着名为苏屠醣的酒,眉宇秀色染过他高挺鼻子的是发丝甩落的一抹阴影。
光影交叠,凌乱的衣裳堆出来的是一片酡色花圃,自九天之上垂落的露水是崔珩晏突兀在手臂上的淡青色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