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只觉那双眼眸清润无比,恍如春水里映满了梅花。
祝惜慈将二人含情脉脉的神情也好,字字衷情也罢,悉数都看进了眼里听进了耳中。梁政清偏殿之上,她大胆放手一搏以一纸赐婚换取赏赐,她不要金银珠宝,高官利禄,只为换得这么一个朝夕相处的人,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甚至还带上了赌的成分,赌周寻对她也有那么分毫的不舍和情谊,赌周寻无论如何都不敢忤逆天子之命。
可他一开口,她就知道她赌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她脸上等着他回答的期待希冀他通通视而不见,笑意僵在脸上,那一句“臣恕难从命”仿佛久久回荡在殿上难以消散,也刻在惜慈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循环播放。
惜慈记得他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无奈还有微微的责怪,明明白白的责备她为何要请求赐婚。
一言一行,一个眼神都清楚地说明了,他不想娶她。
回过王上的话,他径自离开了偏殿。
那时候惜慈就知道了,他再也不会回头了,哪怕多看她一眼,听她多说一句。连普天之下的王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能使他轻易低头感到畏惧呢?
他一步一步走出偏殿,步伐踏在地上的声音,分明并不大,可是在偌大的殿上就显得尤为空旷和清晰,踩上去的时候,也像踩在她心上,霎时间,心也跟着他一步一步的动作碎开来。
其实在那一瞬间,她清楚地明白,如果错身而过,从此再不能有“重逢”,挽留的勇气也在那个时候消失殆尽,像是抵抗岁月千万年的古物,终究无法幸免于重见天日的第一缕阳光。
可是惜慈也是无比固执的人,那时候还没办法真正明白,若是一个男人真心喜爱一个女人,眼中是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
既然温柔小意他并不会在意,也从来不会放在心上,那她就依靠最极端的方式,哪怕能换来他多一个眼神,即便是厌恶都好。她不愿将周寻有关的任何再分给锦书。
可是明知跟来可能会看到的景象,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从他出了殿里就跟出来,看见的只是他温柔的和别人卿卿我我郑重允诺。
她真的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看客,围观别人的情爱,连姓名都不配留下。
锦书有周寻为她撑伞,免于淋雨,可是惜慈一个人站在树丛后,浑身shi透。
然后自己回了寝殿。
周寻之所以敢在偏殿明目张胆的抗旨不遵,是因为他清楚梁政清的为人。即便梁政清再瞧不上他,他毕竟是名副其实的左相,当初也是拥有一定的底气和筹码才能做到天下人眼中所谓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既然凡事再一再二,梁政清也难免会顾忌他背后是否有别的靠山和筹码,因为他不敢确定,但是他也不敢轻易孤注一掷。为了一个所谓的口头赏赐这般反目,对于梁政清左右权衡过来说,定然是一笔极不划算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