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几步就是小公园,湖面上浮着几只雪白的天鹅,扑棱着翅膀,一片深深浅浅的白翻飞堆叠,像是黑白电影里的慢镜头。谢宜珩双手插兜,走了几步,漫不经心地问他:“乔阿姨的电话?”
“是我爸。”他摇了摇头,揶揄似的说:“你放心,不是给你五百万,让你离开我这种威胁电话。”
这人真的很记仇,她高中心血来潮演的小剧场记到了现在,谢宜珩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说:“没事儿,我打折了。不用五百万了,五万我就走了。”
裴彻“哦”了一声,从善如流地说:“那我开个双倍的价钱,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草坪修建得整齐漂亮,谢宜珩环顾四周,早上这里一贯没人,她抬手把姜小二的项圈解开。三条腿的大狗重获自由,兴奋得要命,跌跌撞撞地跑去撵天鹅了。
他们吵架好像永远都是因为这一个问题,像是无止境地重蹈覆辙的西西弗斯。谢宜珩找了块草地坐下来,想了想,说:“那谈谈?”
裴彻挨着她坐了下来,点点头,说:“好。”
“虽然我不是学物理的,不懂那些结构受力,也不知道这个装置的摆放到底会产生多大的噪声。”她望着明镜似的湖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我知道信息反馈的速度,知道流水线要怎么处理信号。我不想把这个设备放在外部,就肯定有我的理由。”
气氛不像昨晚一样剑拔弩张,谢宜珩的语气很温和,像是把童话里的老故事向他娓娓道来。晨风带着些许春天的气息,撩乱她的头发。
裴彻听到了那句“我不是学物理的”,想要替她拨头发的手抬起又缓慢地放下,像是病人临终时的无力又不甘。他只是侧过头,很平静地与她对视,说:“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