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生笑了笑,听得匡野又说:“再小的伤也是伤,正使还是听属下的劝, 包扎包扎吧!”
匡野满眼期待地看着顾行知,那眼里别有深意。顾行知这时才觉出一点儿异样, 他别了春生, 拉着匡野去了偏厅。
“正使,千万别去啊!”匡野为他清洗着伤口, 一边压低嗓门说:“正使前些日子削下颜侍郎一只耳朵,害他好几日都只能带伤上朝。本来这也没什么,只要大内不发问,火也烧不到咱们身上。可谁想到, 今儿颜书坤连伤也懒得遮了,就这么血滋滋地进了宫,这下引了百官热议,一个个都在说你倚仗家里的威势,行乱党之权,谋害朝臣。他们一个个吵着要皇帝发落你呢!”
匡野看着五大三粗,实则心思细腻。顾行知听他这般诚恳地为自己着想,心有动容。
只是他到底不清楚自己与建寰的关系,他们可不只是单纯的酒肉之交,当年蕃南水师一战,顾行知与李恒景以三千骑甲杀出浅水滩两万敌军的包围。他为了替自个儿挡支冷箭,差点儿连命都丢了。这份袍泽之魂灌铸了生死恩义,从那天起,顾行知就认定,李恒景是他愿以一生效劳的兄弟。
他看着手上的伤,思索了半刻,声音有点闷:“建寰不会罚我的,这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匡野正要再劝,跑堂的杂役催说,春生公公备好了轿辇,招呼顾行知快些。
顾三儿示意匡野无须多说什么,他笑了一笑,提刀走出门去。
又是闷了一路。
顾行知入宫时,天完全黑了下来。小春生带着他一路往升平楼去,还没到呢,顾行知便听到里头一阵丝竹雅乐、莺呢燕喃。
两人细步穿过长屏,见着李恒景正坐在一群美人中,手上东摸西摸,好不潇洒。
顾行知闻着那糜烂的酒肉气,微微一呕,强忍住吐意,俯下身道:“臣顾行知,参见陛下。”
兄弟归兄弟,礼还是要有的。哪怕是在后宫,他们也是君臣。
李恒景瞅着顾行知难得这样恭顺,笑脸相迎道:“长晖不必拘礼啦,今儿朕找你来,只想与你好好喝次酒。”
顾行知乖乖入座。
李恒景侧耳听着乐师的曲奏,拿起杯子,满口悠闲道:“多日不见长晖,你怎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