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昏睡了多日,听到哭声,痴痴醒来。见是风二在为自己伤心,一时间, 姑侄二人皆有些动容。
太后涩涩道:“将你嫁给顾行知,属实是委屈你了。”
风辞雪止住泪, 柔婉道:“若是嫁给顾行知, 能为姑母解忧,风二无怨。”
“他到底配不上你。”太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多美的一张脸啊,就连哭也这般楚楚动人。
太后看着那张脸,叹了口气,说:“阿囡别恨姑母, 是姑母对不起你。没法为你择一位真正的良婿,顾家三郎……三郎他……他绝非善类!”
风辞雪赶忙挤了个笑,温声劝慰道:“只要姑母能好起来,风二无论嫁与谁都行。纵然顾三声名狼藉,行术不端,可也不曾真做过什么坏事,姑母放心,他一定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太后说:“你甘心?”
风辞雪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她旋即笑了笑:“再不甘心,也要认命。”
“我知道你心有他人。”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动作轻柔,不似敲打,“单论品性相貌,他比顾行知好不少。”
“姑母言重了,风二与他不过就是寻常诗友,断无一丝男女之情。”风辞雪抬眸看了眼白鹭,神色中带着微微的怒。
白鹭自知理亏,悄步退出殿去。见白鹭出了门,风辞雪方道:“姑母是听到了什么吗?底下人嘴巴不牢靠,一个个还嫌这宫里不够乱吗?”
“你不用责怪他们。”太后坐起了身,顺势接过风二手里的莲子粥,一勺一勺地舀着,“是哀家让他们看着你的,他们也只是秉公办事。”
风二不语。
“婉君,”太后难得叫了她的小字,她只有在谈正事时,才会这样叫风二,“你要明白,我们世家女子的命,向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哀家也不是生下来便往左右朝纲的方向去,哀家年轻时和你一样,出阁前都只是端坐堂中的小姐,每日插花品茶,闲庭信步,只想安稳嫁人,了此一生。可你看我如今,还有半分那时候的模样吗?恐怕十八岁时的我站在如今的我面前,她都认不出这是多年后的自己。”
“若不是被这命推着向前,哀家又怎会一步一步沦入这漩涡中来。世人皆说哀家残暴,可谁知,是这命逼哀家如此。哀家若不残暴,便会有人更残暴,与其这骂名旁落他人,不如,就让哀家来做这个坏人。”
“姑母……”风二不知所言。
“婉君,你是大辽最后的光,是这宫里,最无瑕的玉。”太后拉起她的手,反复摩挲着她光洁的手背:“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别变成和姑母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