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
“我出身显赫,高官累世,完全费不着为了一个帝位如此费尽心机!”
阁老指向自己,是自己,千疮百孔,破烂不堪的自己。
“那是我已病入膏肓,病入膏肓啊!哈哈哈哈……病入膏肓……”
他一边狂笑着,一边推门而出。升平楼外是一片素雪地,他在雪中翻滚,滚出遍地遍野的赭红。
滚到最后,他累了,他躺在雪里,将空了泪的眼对上蒙蒙的天,他在暗淡的天色里哭泣,泪结成了霜。
“我在这宫里整三十年,见过无数撕咬争斗、算计背叛。这太平之后的獠牙,炳盛之外的崩坏,端庄之下的暗秽……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他们围着那王座不停地打转。我见太后为它殚精竭虑,我见怀德帝为它惴惴难安,我见怀慈帝为它疯癫无常,我见过许多人……包括我自己,都为它病入膏肓……”
他说着,眼角仿佛瓷器现出裂纹,有种即将破碎的凄绝。
“我已经有一千两百六十二个晚上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阁老歪下脸,划出一颗泪,风声盖去了他的啜声,蔡玉徐步走近,雪压不住地飘。
“你说得没错,”阁老抬起脸,微微笑着,“它就是个鬼怪。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被它迷上了,我每回躺在床上,闭上眼,脑子里都是同一种声音……”
“那声音说去吧,爬上去,去爬到那上面去。爬上去了,你才能平息这梦魇,爬上去了,才能填补这心头的空缺……”
“你说我能怎么办?”
话音刚落,他再次痛哭,这次没有眼泪,只有呜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