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抬起汗淋淋的脸,在伞下见到那双熟悉的眼。那双眼的主人像是刚哭过不久,也像是被风吹红了的。
“臣参见……参见尚书大人。”
裴云跪在地里,大雪尤厚,近乎将他半个膝盖都埋了进去。
伞下男子双唇微张,几欲伸出另一只手,碧青色的宽袍吹得漫天飞扬,正是他们上回在布坊没来得及买的那一匹。
“绿色好看还是红色好看?”他问,眼里还带着不甘。
“大人最好看。”裴云伸出手,颤抖着摸上他的靴尖,顶头的东珠光芒鼎盛,如暗夜恒星,不胜清亮。
傅临春蜷身底下,默默将他拉起,两人在伞下凝望着彼此,没一句稍显柔情的话。
“以后还走不走?”
“不走。”
“还要不要把我丢下?”
“不丢。”
“真不丢假不丢?”
“真的不丢。”
裴云近身半步,将他紧紧搂在怀中。他终于又抱上了,这棵熟悉的树,这棵让人如临春光的树。
临春啊,临春,任是这人世的春光如何曼妙,都比不过你一个真心诚意的怀抱。
风停,雪止,行人稀拉欲断魂。
两人在伞下各自擦了擦泪,傅临春说:“你哭起来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