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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樱时半耷着脑袋,低睨的视线中除了自己的衫裙绣鞋外,还有他坠整的黑袍下露出的麂皮皂靴。

他并没有动,但实在太过接近的距离却让她局促难安,有意想逃,心里莫名偏又有种舍不得的感觉,别扭得要命。

谢樱时胀红了脸,撩着眼眸偷觑过去,瞧见的却是他眉目舒朗,唇角也微挑着,竟然正在笑。

她不由一窘,双颊立时烘热得更烫,只觉那神情与其说在笑她傻兮兮的样子,倒更像长辈看着任性胡闹的半大孩子,纵容中又含着无奈。

“笑什么?”她不肯示弱,咬唇瞪了一眼过去。

像是迁就她这副不讲理的性子,狄烻唇角果然缓落下去,又恢复了肃然平淡的脸色,只有眼底还残尽了一丝柔润的温然,跟着又拿起漆盒:“知道怎么处置么?”

谢樱时也没了脾气,但还是不敢正眼看他,略想了一下,然后道:“这东西跟其它活物不同,即便死了,体内说不准还会生出新虫来,照先生所说,唯一的法子就是用火烧得干干净净,半点不留。”

狄烻点了点头,垂着那漆盒端详了两眼,随即伸臂信手一扯,将旁边的帐幔撕下长长的一截,一圈圈缠在漆盒上。

很快那漆盒就被裹得严严实实,没半点缝隙,像个扎紧的圆粽子。

他走到长案旁,从腰间的蹀躞带上取下皮囊,取了块松香烧化了滴在缠着布条的漆盒上,又继续放在火上烤。

那东西“腾”的着了起来,转眼间就像个火球似的托在手上。

谢樱时注目看得一声低呼,狄烻却像在做一件极平常的事,竟丝毫不觉得烫,又端详了几眼,才随手丢进旁边的火盆里。

火苗越蹿越高,“噼里啪啦”的爆响不绝于耳。

里面的蛊虫想是觉察到了危机,挣扎着想逃出来,窸窣的声音变成了“咯吱咯吱”的蹭咬,而且响动越来越大,压都压不住。

谢樱时脑中回想起那虫子既恶心又可怖的样子,不由一阵恶寒,生怕它真从里面逃出来,挪步朝狄烻那边挨过去,半藏在他背后。

没多久,那盆里已是一片红赤,火势却慢慢小了,咬蹭的声音也沉了下去,只偶尔发出一两声沉闷的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