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了、不说了!”陶亿掩唇一笑,拍拍她的小手,“武昌虽没有建康城那么大、那么繁华,但这次来了,总归机会难得。赶快把身体养好,过两天出门转转,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无忧点了点头,又有些苦恼似的,道,“唉,陶姊姊,说到这里,我还有个问题”
“我来了这里之后,方才发现,原来这边的人都不会说吴语,更不要提京洛官话了可陶姊姊明明是武昌人,你的吴语却说得这般好,这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陶亿微怔,却是笑道,“这个嘛就和阿崇有关了”
“和他有关?”
陶亿稍停了一下,眼神怀念似地在这屋里转了一圈,“嗯我记得清楚,阿崇是苏峻之乱时来得武昌,那年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小童而已。”
“陶家上下,只有我一个女儿,而我的那些兄长们,就是年纪最小的也都行过冠礼了。他们都跟随阿父,在军中担文职武职。只有我的年纪与阿崇相仿”
陶亿道,“阿崇不会讲武昌话,而且他的性子又是少言寡语。当然,我也是后来才听长兄说,原来他的生父刚刚殉城那时,他整日圈在自己的这处小院里,常常一言不发,就连冷了热了也都不知道说,只会一径地忍耐也只有见了阿父,他的脸上才会显出些人气儿来。”
和他现在动不动就摆臭脸一对比,小时候的桓崇,听起来竟然有几分可怜
无忧惊讶地微微启唇,轻声道,“原来是这样?”
陶亿笑着点头,“是啊,别看他现在这样,小时候的阿崇是真的嗯,真的很别扭了。”
“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住在武昌,又不会说话可怎生是好?于是,我就主动同他说话。结果每日里一开口便是鸡同鸭讲,不过好在他性子虽冷,却也不大抗拒我们了。就是和他这样慢慢的磨合当中,最后我学会了说吴语,他也学会了说武昌话。”
“如今再想想,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陶亿闭上眼睛,笑道,“我那是还只当吴语是个顺带学来的东西,无功也无过罢。没想到几年后,自己竟然就被阿父嫁到建康去了。”
“生活,真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就像无忧,我想你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嫁给一个阿崇这样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