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也不要再这样了。这般着急前来,到底是有何事要报?”杜陵阳柔声道。
“陛下、娘娘”那内侍听了杜陵阳的话,如蒙大赦,他哭丧着一张脸,道,“刚刚庾君候府上忽然发来讣告,说是君候今日一早,便在家中过世了!”
如雷轰顶。
攫在杜陵阳衣裳里的那只手向下一垂,司马衍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处,好半天后,他才问出一句话来,“真的?”
“哪儿敢欺瞒陛下讣告,还是小庾将军庾翼的手书,是由庾家人亲自送来宫里的!”那内侍一面说着,一面双膝跪行,将那纸讣告呈上前来。
知道丈夫心境不稳,杜陵阳接过讣告,便将那内侍打发走了。
一见那纸墨迹,司马衍劈手便夺了过去,只见他抖着手读过一遍后,便是眼神飘忽,再不言语。
他的神情,仿佛沉溺在了过往的思绪中一般。
相比英年早逝的父皇晋明帝,于司马衍而言,庾亮才是那个真正如君如父一般的存在。
司马衍畏惧他,却又尊敬他。
家世上,他是母亲的亲兄长,是他的亲大舅;国事上,他是首屈一指的辅政大臣,为人严格,固守礼法。
小时候,无论是检校功课,或是起兴游乐,大舅总是对他摆出一副极为严峻的面孔,批评指导,毫不客气。等他长大了,大舅仍是管着管那,朝上的政事朝纲要管,朝下的娶妻纳妾也要管那滋味,就好像被一条枷锁缠住似的。
总之,只要有大舅在,他做什么便都是束手束脚!
也因此,司马衍在惧怕之余,也对庾亮生出过不小的怨怼来。他甚至还曾想过,若是臣子里只有宽和的王公,没有严苛的大舅,那该有多好!
届时,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他想要什么,便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