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案上的酒杯,不急不缓嘬上一口,跟屋里的两位友人啧啧叹道:“对街那书坊每回售卖新书,客人都排到我家楼下,挡得我楼里生意都比平日凉了一大截,改明儿还真得搬迁换个离它远点的地方。”
穿蓝衣的公子原本正细心擦拭自己的佩剑,听言顿时笑了:“虞二你可别逗了,你个日进斗金的主儿在这哭穷,还让不让旁人有活路了。”
虞优笑得懒洋洋:“从商的人嘛,总讲究点未雨绸缪,那童话镇保不齐哪天真把我这破酒楼比了去。”
蓝衣公子不解:“童话镇?这又是哪家小镇?你一开酒楼的跟人家小镇比什么?”
虞优一口酒呛了呛,震惊道:“郝哥儿,我算是真看出来了,你平日当真是半点书都不读,竟连童话镇都不知晓?”
被叫做“郝哥儿”的郝光远本就是这辈世家公子里出了名的胸无点墨,他平日也酷爱以此自我诙谐调侃,可今日被好友这么一怼,突然生了点羞耻感,死要面子道:“我素来混迹京城,没去过小地方也是情有可原,虞二你拿这点来攻击我未免也太不厚道了些。”
他说着望向斜倚在长榻上看书的另一位好友,寻同认同道:“九黎你说是不是?”
后者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声线清冷寡凉,淡淡应道:“嗯,我也没去过。”
若说郝光远先前只有一分的底气,那在这位开口后瞬间变成了十分,挺直胸膛道:“看吧,分明就是这童话镇没名气,虞二你还敢嘲笑我见识浅陋。”
虞优一脸败给你俩的表情,无奈抚额,解释道:“童话镇不是镇,是我刚刚跟你们说起的那家书坊。你俩三天两头到我酒楼蹭吃蹭喝,马车路过时难道就没瞧见那家书坊的牌匾么?”
“咦?”郝光远生了几分兴致,将配剑扣在桌上,一同到了窗边,“这书坊的名字取得倒是挺有意思,不知童话是为何意?”
“据说是满足少女幻想的意思,他们坊里卖的都是些爱情小说,也算相得益彰。”
两人就着半开的窗格,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远处那家门庭若市的童话镇。
郝光远突然指着某个点大叫道:“九黎九黎,你快来看看,那个穿着绿衣裳的是不是你家小十一的婢女青柳。”
靠在榻上的那位修眉轻蹙,几乎是一阵风的,已然站在了他们身后,唯剩一本经注落在榻上簌簌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