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家中突发变故,染了两鬓灰白,哀容满面,双肩佝垂,直令他看上去又平添了好些岁数。随后跟着的几个家丁奴仆,皆是一身缟素。
管事跨过门槛后顿了脚步,半侧回身,缓缓抬头看了看已经挂上了白缎的大门上的牌匾,眼中凄迷交杂,又恍过一眼门口聚集的人群,窃窃嘈嘈之声煞地噤住。管事垂首长长一叹,带了家丁往外走去。
人群默默让出一条路来,却有好事的路人扯住了后头的家丁,问道:“这是要往哪去?”
家丁撇了那人一眼,无精打采,约摸也是一夜未睡:“还能往哪去?筹办发丧,料理后事。”
一旁又有人追问道:“你家老爷这……究竟是何缘故啊?可请医瞧过了?”
那家丁打了个哈欠,勾身朝前,微微低了些头,伸出食指,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眼色,周围人群忙都凑了过来。
就听那家丁低声道:“昨夜就把城中几位大夫都请来瞧过了,可也没瞧出有何病症……依我看呐……”说到这,又恐怕自己失言,摆摆手便抽身随管家离开。
这一下,人声更为沸杂。几处传出邪魔妖祟之说,听得众人阵阵寒意,悉数归了家去。
直至傍晚时分,魏宅门前已清冷下来。
就在魏宅斜对面的酒馆二楼,一个少女靠窗独坐。
少女看来十九上下的年纪,背着一个半臂长的黑布包袱,身着一件老旧的墨色布袍,且因着身形清瘦而显得布袍略为宽大,发髻上只一根粗制的云纹木簪。
一张脸却是清秀静美,星眼沉凝,铅眉绵藐。窗外小城里各家的炊烟一作景,直让人感觉这少女似兜了一身春烟岚气,宛若秀山邈邈,尤不可近。
更莫说她肤如寒夜密雪,让那墨衣一衬,薄唇颜色便近似冰霜。
少女将桌上茶盏擎起,徐徐饮了一口。举止端雅,全然与粗糙衣着格调迥异。目光却一直看向魏宅大门处。
此时,管事等人正由外头回来,前脚刚跨进了宅内,后脚就跟来了一个白须白发的云游方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