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视线穿透船板看到云层后的太阳,太阳像他在灵异副本里看到的一样,是个眼睛,狡猾地扫来扫去。他听到脚下传来水滴在木头上的声音,猎手轻快地转动手腕打量从何下手,自己的呼吸声和猎手的呼吸声同频,于是在一瞬间,他从肉里拔出赤红的丝线,以常人无法达到的速度双手交错,螳螂般一跃而起,将丝线围向敌人的脖颈。
猎手的眼神还停留在注意到他身体变化时的诧异,但长期锻炼下的反应速度让她本能地做出反应,她后仰到身体几乎成为一个平面,丝线在空中勾成圆弧状,轻巧而锋利地割下她的一缕头发。俟青双脚踩在里侧的墙面上,正巧是圆窗的下方。
躲过轻飘飘的丝线,猎手直起身,身后却传来一声枪响,一枚子弹从她的胸口穿过。因为第一枪打得不准,俟青又开了第二枪,第三枪。
房间内的血腥味更加浓厚,门外原本保持照明的昏黄灯光一闪一闪,终于熄灭。猎手站在黑暗中,一只手捂着伤口,俟青扒着圆窗,两个人所在的位置相隔不过一米多。
“你惹怒我了。”
猎手折断手中的匕首,转而取出新的武器——一只造型被精心调整过的峨眉刺,闪烁着银光,手握的地方缠着黑色的布。
“有的时候我感觉很可悲,因为人类始终是最弱小的,”她转过身,捂着伤口的手放开,伤口已经消失殆尽,只留下衣服上的圆洞,“我曾经也是,好在我抛弃了这个身份。”
俟青又朝她心口开了两枪,猎手依旧站得很稳。
“一般人我懒得和他废话。但你不一样,你让我很生气,你偷偷用了药,还有两种武器,对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准备这么齐全的人。听你说,除了我还有别人要杀你?不如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们一组有12个人,保持人类身份的正好是一半,还有点难猜呢。”
她肆意表现自己的不满,正如她手中越舞越快的峨眉刺。俟青将丝线缠在手上,加固自己的胳膊,转为防守。四只手交缠不休。不知是药液的影响在逐渐消失,还是猎手越战越勇,俟青应付起来逐渐吃力。
另一个声音忽然插|进来:“原来是你。”
猎手大惊。这是她撕开的空间,按道理说这里没人能找进来,还是这么快的速度。她下意识看向说话人,不过她只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还没等她看清全貌,她的意识就被揪了出去,直接弹出这个副本。
“来得真快。”
俟青喘着气,有种劫后余生的脱力感。他身上残留着伤口和药液带来的异变,双臂与主干完全不搭,让他整个身体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风声忽然变得清晰,四周的黑色正在融化、消退,没入地缝里。江策朝他点头,面色平静,看向俟青的眼神暗藏着难以理解的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