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了唐州便开始下雨,春雨连绵,一下就是好几日。路本就难走,雨后更显泥泞,队伍索性在途中一处县城停了下来。
充县县令诚惶诚恐地接待了走马上任的新王爷,将人安顿完毕,就披上蓑笠,带着府里众人下田了。唐王惊奇了一番,也想跟去看油菜花地,但无奈路途太远,只得悻悻作罢,坐在廊前听雨。
院内的池塘飘着青荇,青绿覆满的石壁间,一尾锦鲤孤单地游来游去。雨水一点又一点,波纹一圈又一圈。
唐王问道:“小白,你喜欢唐州吗?”
鹿白思索片刻:“我应当喜欢。”
唐王又问:“窦公公跟我说,你爹娘也许在唐州。现在到了,你想起什么了吗?”
鹿白摇头。鹿氏宗族是在唐州没错,但她爹娘很可能早就去了朔北。不然吴玉也不会在朔郡遇见她,靳乔也不会认得她。
“那还找吗?”
“找啊。”
“什么线索都没有,怎么找?”
“慢慢找呗,着什么急呀。”
唐王“嗯”了一声,将手伸出廊外,盯着手心的一捧雨水轻声道:“我若是活不到成年,诏书就作废了,你自可嫁人,不必有所顾虑。”
顿了顿,他小声补充道:“现在有合适的也行,不必顾忌我。”
鹿白不擅长做无谓的安慰,而是与唐王陷入了同等的担忧:“殿下,先别说嫁不嫁人了,眼跟前的坎儿过了再说吧。沿途百姓都说神医神医,但神医究竟去哪儿寻,咱们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你不是说了,慢慢找呗,着什么急呀。”唐王笑道。
与其说是豁达,不如说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