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涴仙以为自己隐瞒得天衣无缝,脸上就相当地挂不住:“你、你小时候没这么不要脸。”
浦雪英搂着他的背,前仰后合:“涴仙哥,怎么光记得我小时候呢!我现在可不同,别小看我啦!”
乔涴仙自己折磨了一夜,终于还是答应了浦雪英的要求。一则元吉是他心腹,便于知会;二则也好让元警官看一看,自己与浦表弟坦坦荡荡,别无纠缠。
然而这两条理由,次日他一见着元吉,不晓得怎么,那就不好开口。他絮絮半晌,见元吉脸色难看,终于两头难,委屈起来了:“雪英也就提了这么一个事情,我晓得你不高兴……”
元吉坐在他对面,本来在情理上占了上风,然而一见乔涴仙这个德行,就主动认降了:“得了,”元吉撑着乔涴仙的桌子,伸手将他的耳垂地一捏,乔涴仙哎哟一声:“你干什么?”
元吉俯身看他,实在也生不起气:“我笑你这个软耳根子,将来要刮了枕头风,你不定是什么德行呢!”
乔涴仙的耳垂发红,连带着脸也红起来。他仰头望着元吉,嘟嘟囔囔:“不是早刮过了?夏琮亮那一回……”
元吉眨了眨眼睛,是真没料到乔涴仙也能讲这种话,自己结巴了:“啊,啊是……这、这个——”
乔涴仙头一次嘴巴打胜仗,一时间连两人间的小龃龉也忘记了。他抬起手,将元吉的脖子压到自己旁边,额头轻轻地贴上去,什么话也不说了。
元吉溃败下场,脚步轻快,飘飘然出门的时候,才终于记起来这件事的要害地方:
哪算什么枕头风,他妈的——我还没枕过呢!
这个浦雪英实是个会玩乐的人物。元吉起初跟着的时候,还心存芥蒂,然而不久后,他即发觉此人就是一个小孩儿:与小麻雀别无二致,唧唧喳喳,聒噪欢快。
既然要玩,那么就陪着他玩罢了!
只是元吉从前在赌场里头做事,见过能玩的,没见过这么能玩的。尤其一个花牌,叫浦雪英玩得炉火纯青。所谓花牌,讲究四个人一边打牌一边唱歌,打什么字号的牌,就唱两句带了字号的歌词。浦雪英天生嗓门也高,一方唱八方听。他打个“天”字出去,连说带笑:“我先唱起,天字头:天皇老儿拜我的手,莫叫人间失风流!”赌场里头还有人侧目,自个儿的牌不打,光听他唱歌去了。
几圈牌打下来,浦雪英赢多输少,竟还小赚了一笔。他出赌场的时候,又是一贯的活泼姿态:“元吉哥,我从前难得赢一次,可见你有福。这个钱,不如我两个喝酒去吧!”
元吉见识过他的才能,态度大有改观:“你这花样懂得很多!这是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