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床榻虽然简陋,但朕为了苍生,为了子民,便勉强坐坐吧。”
于是,元沚坐在了南昭的床边。
“这茶水还是得仔细地喂下,若是子民一不小心被呛死了,那便是毁坏了朕的政德,失了民心。”
于是,元沚将南昭小心地扶起来,轻轻地他靠入了自己怀里。
喂了几次未果,茶水都洒在了被衿上,浸湿了一大片。
在几番纠结、深思熟虑后,元沚扯了下嘴角,“没想到话本子里最烂俗的路数,今日倒也能派上用场,只是委屈了朕了,这还是……头一回。但是为了子民,为了苍生,老天都会感念朕的仁德,算了,豁出去了。”
元沚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饮满一口茶水,撬开南昭的双唇,顺了进去。
是软糯,是颤抖。
几番下来,南昭的双唇终于滋润了,只是耳朵红艳欲滴,烧得像炭火一样。
紧贴着南昭的元沚也感觉到了,纳闷着:“耳朵怎么发烫了,不是说许太医拎着祖传的樟木小药箱诊治过了吗?老不正经的到底是问清楚了没?还是说这银碳又烧多了?嗯……怎么朕的耳朵也这么烫?定是炭炉又烧多,忘了开窗。”
元沚对着昏着的竹石,狠踹了一脚,“该死的奴才,都怪你!明明是你看顾主子不力,每回都得朕来替你背黑锅。朕好心赏他银碳,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玩忽职守,留他一人在屋里,差点被煤烟憋死;还有上回,好心赐了美婢伺候他,朕不知道他未经人事,狗奴才你也不知道吗?明知道自家主子是个刚烈的性子,为什么不拦着?活活让他撞了柱子,毁他名声。再说去岁,眼看着那么尖锐的冰碴子就要砸在他脑袋上,朕着急忙慌地推了他一下,不巧被落雪迷了眼睛。那么大的冰窟窿,朕看不到,你紧跟在他身边,你也看不到吗?害他白白落了水,得了寒症,亏了身子。朕真该把你这不中用的狗东西拖去敬事房阉了。”
元沚拥着南昭又坐了好一阵子,一条条数落着竹石这些年的罪行,直到骂舒坦了,才失神地喃喃道:“南昭啊,若那一年,朕在长街上遇到的人不是你,该多好。陪着朕一起被禁锢在这只看得到四角的宫里,实在不该。待秋后朕夺回了大印,就放你出宫去吧。若是朕……你也不必挂怀,反正这宫里宫外都知道朕……朕待你不好,想必只会可怜你,也不会因着你是朕曾经的侍读便难为你。公公说的没错,花一样的少年,不该开不过来年的春天。”
……
在鸡鸣之前,元沚趁着夜色又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寝殿,直到林公公带人来唤他早朝,元沚才佯装睡醒起身。
而那一夜,睡不下的却不只是朝阳殿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