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在车里问着,“那手书呢?武安侯不是在等手书吗?”

南枝低身从马车座位下面的雕花暗格里取出了一只小巧精致的盒子。

打开来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南枝将绢纸铺在小桌子上,取一只小巧的湖笔,点了点墨,准备书写。

孙嬷嬷疑道,“这是作甚?”

南枝没抬头,边写边应声,“不是要手书吗?”

“武安侯要的是……”孙嬷嬷压低了声音,“要的是那一位的手书。”

南枝回道:“那一位今日怕是给不了手书了,他的字迹我最是熟悉。一封诀别信而已,他写不了的,我来代笔。”

孙嬷嬷惊讶,“呦?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嬷嬷又摇摇头,“唉,我也是糊涂了,若不是……你现在也该是京城里世家小哥求娶的名门贵女。”

南枝深出一口气,定定地写着,“嬷嬷,都老黄历的事情,别再提了。如今我只是侍候皇后和太子的宫娥,好好守着她们,便是我下半生的盼头。”

嬷嬷疑道,“那行宫里那位呢?”

南枝落完最后一个字,放好笔,拿起绢纸吹了吹,轻声道:“先前我觉得他在宫里过得是受人欺凌的日子,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至少,他是自愿留下的。他还活着,我已是感恩上苍。下半生,便让他随自己的心意好好活下去吧。

孙嬷嬷取了封信笺,将南枝写好的手书放进去封好了,回道:“丫头,你倒也看得开。不过,你是对的。我们女人不懂什么是家国天下,能择一人终老便是人生最大的圆满。我看得出,天家对那一位,还是很好的,不算委屈。”

南枝点头,“但愿吧。”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了林府别院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