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他又从已经泛了橙黑的公园里出来。珊瑚橙卫衣上多了几道脚印,腿脚也稍跛了些。
从小公园往目光所及人多的地方走,走了大约十分钟,天忽然就黑透。
丁颖一跳着脚,走走停停,把受伤的小腿揉一揉,感觉能行,就继续走,终于走到音乐喷泉边上,找了块石头坐下来。
这里地处整个西安的地理中心,每逢夜晚霓虹灯闪耀成行,一切的辉煌都从这里辐射出去。不过今晚夜风太寒,并无多少行人,音乐喷泉也没开,所以在丁颖一看来,还是有些凄凉。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避风处抄手望天,心情显出一分闲适。
既然已经被打过了,这个月接下来就不用再担心了。下一次被打,怎么着也得排到一两个月后吧。这是那帮人的频率。
这么冷的天还在这里走的,肯定不是西安本地人,必然是千里迢迢赶过来看大雁塔的外地游客,只见群群聚聚,走了又散,散了又团,一票又一票的人扎着围巾低头说话,乌云一般在他眼前出现又消失。
丁颖一暂时想不出今晚去哪,所以先坐在这里发呆。
也不知现在丁耜在想什么,他心想。
今晚北风刮得太响,游客们的围巾被一阵风忽地全部刮上天去,有小孩子笑着叫了一声,丁颖一坐在一道蓝紫色的光下看到,也跟着笑。
对岸大慈恩寺的灯已经歇了,从这里望去只能看见一座黑哑的门楼,古朴浑黑的建筑同此地繁华靓丽的灯柱竟也能借由什么融合起来,隔岸两个时代,毫不突兀。
他坐在光柱之下,想自己没还完的账,想丁耜,想那天一样霓灯闪烁的舞台。最后,通通都没了,整颗心只剩下丁耜。
他接到那条信息,会很伤心的吧。
丁颖一沉默地低下头,在丁耜家过了这些日子,渐渐有些把性格改了似的,以前他哪里那样的欢脱过。现在独坐在冷风中,望着笑语晏晏的其他人,以前的一些寡言冷静便好像又回来,就好像从燥动的霓虹灯到昏沉的古寺庙,只需一条马路。
晚上八点,丁颖一起身,去广场后面小吃街用现金买了两串关东煮,一根热乎乎的玉米棒,还有一杯奶茶,吃喝完后上了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