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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谧笨拙地给他掖被角,却越弄越乱,便只好收了手:“我没有冲动…… 我的确是认真的。”

晏清河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他凝视着宋谧,不咸不淡地问:“为什么。” 他疑问的语气很轻,仿佛是早已经预料到了那个答案,又好像是在说他不需要那个答案。

宋谧说谎了。他的确是冲动而为。

比起晏清河和煦的笑容,他没有表情的样子更让宋谧感觉到难过。宋谧在过去的日子里,曾无数次远远地看着晏清河,那个人总是笑着的,周围拥簇者无数。那时候宋谧站在角落里,用目光为他鼓掌,由衷地祝福他一切都好。而此刻晏清河的身边只剩下了宋谧,宋谧却无论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这是晏清河啊,那样骄傲地,脊背永远挺得笔直的一个人,现在却只能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宋谧。如果晏清河感觉到自己被怜悯了,他一定会生气。可是宋谧企图向对方解释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他张开了嘴,话还没说出口,却连自己都开始摇头。

宋谧顿了顿,将手指抵在唇下,缓缓道:“我婆婆住院了,她很希望能够看见我结婚,医生说…… 她的时间不多了。”

“只需要一年就可以,期满后婚姻关系自动解除。关系存续期间不用强制履行伴侣义务,每个月发热期的时候我会做好自我隔离工作,你可以…… 同时和其他人保持亲密关系。” 宋谧绞尽脑汁地割地赔款,唯恐自己显得不够真诚,“我不会干涉你太多个人生活。”

晏清河一言不发地听他说完,伸手抚平被宋谧弄乱的被子,说:“好。”

“婚后生活听你安排,可以同居,也可以分开,请务必联系你的助理准备婚前财产公证……”

“宋谧,我说好。”

“公司的事务我保证不会插手——”

宋谧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晏清河懒得再回复,干脆直接伸手一把拽下他的领带。距离顷刻骤减,两人四目相对,无言中只剩下微热呼吸喷薄在彼此的脸上。但他很快就松了手,宋谧站回原位,脊背挺得笔直,双手不自然地调整了几下被弄歪的领带。

眼里划过几丝异色,晏清河漫不经心地笑着:“我同意了,宋谧。” 他别过头,避开宋谧试探着看过来的目光:“明天可以吗?明早我们就去领证。”

“好。” 答应下来之后,宋谧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一个人过了二十七年,从未考虑过两个人的生活,更没有想过另外一位会是晏清河。

他和晏清河之间的关系应该遥远一些,比如大学本科差三届的同门师兄弟。甚至再生疏些,比如校友。毕竟他们连彼此的联络方式都不曾拥有。但是明天,他们的名字会出现在彼此的 “配偶” 这一栏,在所有人眼中和他和晏清河便成为彼此的唯一,即便是关乎晏清河后半生的治疗手术也要他签字同意后才能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