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忽有伤感涌上,她闭了闭眼,微微仰起脸,凌冽寒风迎头一打……醍醐灌顶的,瞬间便将那一点点刚冒出头的湿软情绪,灭去大半。
她定了定神,又恢复一脸素有的、无悲无喜的平静。
眼下虽无家可归,手里倒还有母亲留下的家私。按母亲临终的安排,再去寻找几位昔年家族旧交的相助,应该……足以在这京城应付一些时日吧。
思影展开手中早已攥得皱巴巴的字条——上面蝇头小楷密匝匝的写着近十个名字,这些父辈昔日的部下、门客……许多如今都已进入一国权力之中枢,手握重权。
兴衰更替,世事无常,本该随缘就好。
然而,母亲却怎么都放不下。
她临终前,竭尽全力抓住思影的手,咬着牙字字泣血,说孟氏一日不能沉冤昭雪,她一日不能瞑目……
母亲一心所系、一生所念,都是平反、复仇这些字眼。
这些字眼,从小就被灌输、根植在思影的脑海深处——这是自己的使命,亦是自己的宿命。
她今日来到京城,并非为了落脚——身为孟氏遗孤,她不得不带上父母的旧物,登门造访这些昔年旧部,以求襄助。
思影莫名有些焦虑……
身后传来厚底皂靴大步踏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响,几乎是下一刻,纪绅横生生的挡在了她面前。
思影方才忽然转身就走,并不曾跟纪绅打招呼,大长腿一迈,不一会儿便甩开他老远。
她从小在蛮荒的边疆长大,乡里百姓之间的交往简单而直接,没有客套虚伪的应酬,和无事寒暄的习俗。
纪绅习惯了京中女子扭捏的小碎步,一时不太适应,颇是费了点力气才赶上她。
“孟姑娘怎么说走就走?”